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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30:36 作者: 歲歲千
    不妙。

    褚余低頭看了眼懷中的小姑娘。

    蒼白著臉,眼睛緊閉,她滿臉的河水,已經意識不清。

    嗆水嗆到暈過去了。

    若是扔了她……

    他眼神有些微妙。

    褚余摟著她的手臂用力,把人固定在自己懷中,重新吸入一口氣,帶著她繼續往前。

    罷了。

    這世間只有一個她這樣的小傻子,若是鬆了手,以後就沒了。

    實在是……失算。

    烈日當下,河岸邊,褚余抱著懷中濕漉漉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的臉。

    她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也就是還有些微弱的氣息,證明她還沒有溺死。

    褚余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柔弱,膽小,愚笨,還是個別人送來的探子。

    這樣的人若是換做之前,他有多少殺多少,全當解悶兒了。

    偏偏就是這個笨丫頭,在一場他心知肚明的籌謀中,出現在他的身後,用纖弱的背影,笨拙的擋在危險面前。

    對什麼都不知道的她來說,這就是主動送死。

    明明怕死怕得要死,還護著他。

    護著他……

    這感覺,倒是二十年來頭一遭。

    有點讓人陌生。

    褚余的手指戳上了小丫頭的臉。

    濕漉漉的,冰冷,沒有以前那麼軟。

    她昏迷了,泡在冰冷的河水裡那麼久,體溫都在下降。

    放任不管,怕是活不過多久。

    褚余靜靜看著毫無知覺的小姑娘,半響,彎下了腰。

    雖然,他從來不願碰觸旁人。但是之前意外捏過她,沒有噁心。

    這也算是她自己救了她一命。

    *

    柳安安好難受。

    她哼哼唧唧了半天,覺著自己哪哪兒也不舒服。

    她是趴著的姿勢,胸口壓得疼,背上更疼。還沒有睡明白,迷迷瞪瞪的她嘴巴比腦子反應的快,哼哼唧唧著等丫鬟扶她起來,給她倒杯水來。

    只她哼唧了好半天,身邊也沒有丫鬟來扶她。

    柳安安不情不願睜開了眼。

    這一睜眼,倒是嚇到了她。這裡是哪裡?到處都是灰土的泥土屋,頭頂橫樑都斷了一半。烏黑的門上,連個門環都沒有。

    內里更是簡單破舊,除了她躺著的炕外,房間裡只有角落堆積的雜物。

    這,這是什麼地方?

    對了,之前發生了什麼來著?

    出門踏青,忽然遇上刺殺暴君的偷襲,她腳下踩著裙擺摔倒在暴君身上,還連帶著他,一起滾落河中了!

    要死要死!她現在還活著,可能也活不了多久,暴君被她推下河,必然是要震怒,怕不是要把她五馬分屍!

    柳安安心中慌亂急了,想了半天,越想越難過,都顧不上疼,眼淚一串兒一串兒掉。

    「哭什麼?」

    身後男人的聲音淡淡的,倒是與往日有那麼一點的不同。

    柳安安聲音一哽,來不及細想到底是哪裡不同,抬起頭眼淚汪汪看向男人。

    暴君……在她眼裡一貫都是高不可攀,冷如冰泉的,衣衫總是一絲不苟,帶著寒冰一樣的溫度,讓人不可靠近。他從來沒有露出過哪怕一絲一毫的鬆散。

    而現在不同,他穿著一身灰褐色的長衫,不怎麼合身也就罷了,袖子腿下短了一截,腰上松松垮垮,他的長髮隨意用一根髮帶挽了起來,像是隨處可見的平民。

    也就是那張俊俏得過分的臉,讓他不像個普通平民。

    男人靜靜看著她。

    柳安安心中忽然慌亂了起來。

    她把暴君連累到摔下河水裡,他的衣服肯定也是因為這個換了,換言之,她又害得暴君衣衫不整,沒有天子威嚴了。

    柳安安眼淚嘩嘩地,吸著鼻子愧疚不已。

    「公子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凍著,對不起,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

    如果不是她連帶著暴君摔下來,她可能還能活下去……

    這下還指望什麼活下去,暴君怕不是在門外就地給她挖了個墳,隨手把她扔進去填土了。

    褚余眸光閃了閃。

    背上的傷才裹了一層藥,小姑娘好像完全沒注意到她的傷,一醒過來就滿心擔心他。

    哭得真慘,像個委屈的孩子。

    這麼怕他受傷?

    「我無事。」

    他一撩衣擺,坐在柳安安身側,把手中端來的碗遞給她。

    這是一碗濃稠的藥。小鎮子上,唯一的村醫開的。

    小姑娘家在水裡泡了那麼久,本就體寒,再不去去寒,怕是要病得嚴重。

    柳安安受寵若驚接過藥碗,一時之間,她心裡除了愧疚外,多了一種羞愧。

    天下共主,帝王真的是帝王,哪怕是在這種情況下,被她拖累了,還要給她喝藥。

    柳安安一點都不怕這是毒|藥,暴君想殺她直接就能動手,何必多此一舉呢。出於對暴君殺人能力的純天然信任,柳安安抱著藥碗咕嘟咕嘟喝完了。

    好……苦!

    她眼睛裡的眼淚滴滴答答的,癟著嘴苦得連嘴都張不開,生怕一張嘴,都要苦得她哇哇叫。

    這下,柳安安忽然又有點別的想法了。藥應該是真藥,藥裡面有沒有黃連,就說不定了。

    暴君……不至於這么小氣吧?

    柳安安尋思了下,他不像是個會在這種細節小事上糾纏的人。恐怕是這裡的大夫只能開得出這麼苦的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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