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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30:36 作者: 歲歲千
    「這裡這麼危險,獨她救我幾次,是個好人呢。」柳安安篤定道。

    丫鬟無話可說。

    唯一的好人馬姑娘悄然消失在楊府後宅,一晃眼,這裡就只剩下三個人了。

    州判家的嫡女自恃身份,通判的庶女就沒有那麼多的顧慮,正大光明來敲柳安安的房門。

    十三個人剩下三人,柳安安本就膽小,腦補都把自己嚇得夠嗆。只覺著一開門,等她的就是危險的刀槍。還不如直接稱病躲過去。

    正好楊府的管事來問,柳安安為了裝得像,嬌氣地咳了幾聲。

    下午用膳,廚房裡派來了五個丫鬟,整整齊齊在客室里擺下了五張小几。

    每一張小几上,都擺滿了盤碟。

    裡面盛著的是各種烹飪手法的魚。

    粗略一看,足足十幾種。

    「聽聞柳姑娘染了風寒,主家說,病中吃些魚,好得快。請姑娘慢用。」管事人說著。

    柳安安回憶了以往多年的生活經驗,小心翼翼提問:「怎麼還有這種說法,我往日,不曾聽聞?」

    管事人笑得和氣:「許是一個地方和一個地方習性不同。」

    「原來如此。」柳安安恍然大悟,毫無障礙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柳安安跪坐在棕墊上,咬著筷子。面前這十幾種不同烹飪的魚,看起來是色香味俱全,可是,真的只有魚。沒有任何配菜主食。

    只吃魚是不是有點太為難她的舌頭了?

    柳安安這會兒覺著,楊家是不會來出手害她的。管事的送來的魚肯定沒問題,只是,怎麼個吃是個問題。

    她已經完全忘了前兩天的深夜,在魚池邊的自由妄想了。

    小几上的各種魚,柳安安挑選了一些清淡容易單獨吃的。就算如此,只吃魚也實在是難以下咽。一張小几上的一半都沒有吃完,柳安安咬著筷子已經咽不下去了。

    她剛放下筷子,垂手陪立在旁的管事人提醒:「柳姑娘,這些您都要吃完。」

    柳安安震驚了。

    十幾盤的魚,全部吃完?

    柳安安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楊家到底是何用意。她吭哧吭哧半天:「……那,沒有限定時間吧?」

    管事人笑容一頓。

    這柳姑娘就真的答應了?一點抱怨都沒有?也不質疑一下?準備的話都用不上了。

    「……沒有時間規定,姑娘儘量吃完就行。」

    那就好。

    柳安安鬆了口氣,讓丫鬟來把剩餘的魚都收了起來。

    多日不沾葷腥,不敢吃經了別人手的飯菜,楊府管事的親自送來的,算是她的儲備糧了。

    管事的沉默良久,體貼的送來了一份冰,將這些魚都凍鮮了起來。

    之後下人來匯報,說是柳姑娘悄摸摸讓丫鬟去廚房摸了幾個饅頭,每頓用饅頭就著魚吃,主僕倆一日五頓,兩天內趁著新鮮把十幾盤魚全吃光了。

    管事的人來說時,陪坐在羅圈椅的楊府公子笑容僵硬,他都不敢看主子,生怕主子一個不滿意,連他也送了小命。

    只隔著一扇屏風賠笑:「這,倒是個膽小又實誠的。」

    要命的主子忽然吩咐給一個待選的美人送十幾盤的魚,還要求全部吃光,楊公子冷汗滴下來,只當主子要麼想活活撐死那丫頭,要麼等那丫頭拒絕抬手就處置了。沒料到,那丫頭膽子小,不敢不吃,又有點小聰明,分成兩天。說起來還算是個實心眼的,說吃還都吃了,沒敢剩。

    「主子,您不喜鬧騰,不懂事的。如今就剩下三個了。安靜,懂事,也規矩。您不妨賞個臉,叫來伺候?」

    楊公子笑得只當自己是青樓老鴇,拼命推銷自己手中的姑娘。

    主子出來匆忙,一個侍女都沒帶。身邊伺候的事總要有人做。這等差事落在他頭上,他可是苦心積慮準備下來,選這些有規矩的去伺候,說不定能有用。

    褚余不置可否。

    楊府派來了三個嬤嬤,瞧著就十分規矩,分別給了最後三個姑娘,一一照應著練規矩。

    柳安安自小出身王府,旁的不說,這些規矩一直牢記於心,嬤嬤教了她一遍,就不再來指導她了。

    三日後,楊府給送來一套全新的衣裙。

    出門在外,柳安安已經把自己守孝的身份暫且忘記。讓丫鬟替她換上了雲霞粉的衣裙。烏黑的長髮挽了一個百合髻,只配上了一根粉白細絨花簪。

    出了門,那通判府的庶女和州判府的嫡女也都是一樣的打扮,三個人在中庭聚集,彼此問候。

    兩位官家仕女笑意盈盈,輕言細語十分從容,彼此視線中都有一絲渴望。

    柳安安慫,低著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要去見那個人了。

    要去到那個暴君的身邊了。

    肯定要死的。

    暴君是不是身高一丈,力大無窮?她會不會一個照面就被擰斷脖子?

    死在異地他鄉,魂魄會不會永遠被拘在楊府的院子裡?

    柳安安一路想著自己的各種死亡慘樣,後背一陣發冷,腿軟得走路都輕飄飄的。

    楊府很大。從柳安安她們居住的小院一路順著石板路出了兩道門,才抵達前院。前院各個出口,都由身著統一的侍從把守著。這些人瞧著與楊府的下人不同,細細盤查了一番才放行。

    柳安安瞧著,多少與王府里偶然得見的軍士有那麼幾分相似。只匆匆打量一眼,不敢多看,埋著頭從身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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