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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1:30:59 作者: 耳東霽
後宮在忙著為太后看診,前面則在忙著清算。
天上大雪紛飛,前面又重新歸於平靜,內侍們不畏嚴寒,提著一桶接一桶的水往地磚上潑灑過去,原本殷紅的血跡被水沖刷的一乾二淨。
而內殿裡則燈火通明,文王已死,接下來就該清算徐相一黨了。
只是宣帝剛坐下,就有太監跑進來稟報,說太后暈過去了。宣帝只得暫且擱置此事,先趕過去探望太后。
宣帝過去時,太后剛醒來,正握著徐映月的手,不住的掉眼淚。
葉蓁則端著藥碗站在一旁,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神色頗有些尷尬。聽見外面傳來宮人向宣帝請安的聲音,太后這才擦了眼淚,忙掙扎著要從下床。
宣帝低咳著進來,見狀忙伸手將太后扶住。太后則反手攥住宣帝的手,含淚問:「你舅舅,你舅舅他……」
宣帝知道太后想問什麼,他扶著太后重新躺下,沙啞道:「舅舅沒事,母后您別擔心。」
但徐相也只是眼下沒事,畢竟文王臨死前,將他與徐相相互勾結,意圖逼宮謀反一事,交代的一清二楚。當時文王說這些話時,有不少人都在場。
是以第二日早朝時,便有人上書彈劾徐相挾勢弄權,結黨營私貪污受賄。
宣帝神色不明坐在龍椅上,並未當庭表態。但帝相不和一事,朝野人盡皆知,如今徐相捲入文王謀逆案中,彈劾徐家以及徐相門生的帖子,頓時就像雪花一樣,全飄到了宣帝的御案上。
葉蓁擔心宣帝,便趁著太后喝完藥睡著之後,打算過去看看宣帝的。
可誰曾想,甫一過去,就見一身素衣的徐映月,跪在茫茫大雪中。
葉蓁驚了一跳,忙拎著裙子跑過去,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蓋在徐映月的身上。徐映月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了,此時她的頭髮眼睫全濕了,葉蓁忙扶去扶她:「皇嫂,有什麼事,你先起來再說。」
徐映月不起,她又顫聲問了一遍門外當值的內侍:「陛下當真不見我?」
「這……」內侍一臉為難道,「娘娘,奴才先前進去稟報過了,陛下說了,讓娘娘您先回去,待他得了空,再去鳳儀宮見您。」
徐映月聽到這話,長睫輕扇了一下,眼睫上的雪水融化,像似她落了淚一般。徐映月再沒說什麼,而是逕自任由葉蓁將她攙起來。
葉蓁原本是打算送徐映月回去的,卻被徐映月拒絕了。
待鳳儀宮的宮人將徐映月扶走之後,葉蓁也不等宮人通報,當即便滿臉怒氣往裡走。她要去問問宣帝,徐映月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大雪天跪在雪地里求著見他,他怎麼忍心視而不見的!
當值的內侍沒想到葉蓁竟然敢直接往裡闖,愣了愣,當即追上去:「哎,公主,您等等。」
「皇兄,皇兄……」
葉蓁滿臉怒氣進去,正好看見謝沉霜從內殿出來。
謝沉霜看見葉蓁的模樣,愣了愣,走到葉蓁面前,壓低聲音問:「陛下剛睡下,怎麼了?」
「皇嫂大雪天跪在外面,皇兄怎麼能睡的著?」葉蓁為徐映月鳴不平。
「皇后娘娘?」謝沉霜擰眉,「我不是同娘娘說過,讓她先回去,待陛下得空了自會去鳳儀宮見她的麼?」
恰好當值的大監進來,聽到謝沉霜這話,那大監當即接話:「奴才也勸了,可皇后娘娘就是不肯走。」
他們這廂正說著話,內殿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夾雜著姜毓帶著哭腔叫了聲『父皇。』
謝沉霜面色微變,當即和葉蓁快步進了內殿。先前已經睡下的宣帝,此刻正趴在床上咳嗽。他每咳一聲,脖頸的青筋便跟著鼓一下,聽著像是要將肺都咳出來一樣。
姜毓紅著眼眶站在旁邊,看見葉蓁和謝沉霜進來,頓時就像看見了救星,當即哽咽道:「太傅,小姑姑,你們快來看看父皇。」
謝沉霜將宣帝扶好,葉蓁則手法嫻熟去為宣帝診脈。
宣帝靠在謝沉霜身上,不住喘息著,卻還要艱難同姜毓道:「你如今是太子了,不准哭!」
「兒臣不哭,兒臣不哭。」姜毓忙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死死將眼淚憋住。
葉蓁摸到宣帝的脈象時,一顆心頓時沉了好幾分。
宣帝的身體他自己知道,所以沒等葉蓁開口,宣帝便先一步道:「那些念叨的話,就不要再同皇兄說了,皇兄這幾天,已經被念叨的耳朵都生繭子了。現在諸事皆已塵埃落定,皇兄以後聽你的,再也不操心了,好好養身子。」
這麼一長串話,宣帝中間停頓了好幾次,才喘息著說完。
末了,宣帝又問:「剛才皇兄隱約聽見,你提到了你皇嫂,她怎麼了?」
眼下宣帝都這樣了,葉蓁更是不好說徐映月的事,只囫圇道:「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碰見皇嫂了,皇嫂似是有事要找皇兄你。」
宣帝心中有數,此刻徐映月來見他,多半是為了徐家的事。但眼下他這樣,也不便見徐映月,宣帝便頷首道:「皇兄知道了,待皇兄明日好一些,皇兄去見她。」
宣帝又坐著平息了好一會兒,不喘了之後,謝沉霜才扶著他躺下。他們三人又在殿內守了一會兒,見宣帝睡下之後,這才輕手輕腳退到了外殿。
甫一出來,姜毓一下子撲過來,緊緊抱住葉蓁的腰,將腦袋埋在葉蓁身上,肩膀不住聳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