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2023-09-03 21:30:59 作者: 耳東霽
    自宣帝病重之後,姜毓在謝沉霜的輔佐下,已經逐漸在參與政事了。此番他代表宣帝將姜曦歌送到城門口之後, 姜毓一臉認真同大月使者道:「大姑姑是我父皇最疼愛的皇妹, 此番她為兩國盟約而遠嫁大月和親, 還請貴國務必珍而重之。若讓我朝得知,貴國生了怠慢我大姑姑之心,那兩國盟約便就此作廢,我父皇必會御駕親征,親自來大月接我大姑姑回姜國。」

    姜毓雖是稚子,但他身後站的是姜國,且他是宣帝的獨子,日後會成為姜國的皇帝,大月使者不敢對他不敬,忙連連道:「陛下與殿下請放心,我王是真心想與貴國結秦晉之好的,待護國長公主嫁入我們大月後,大月上下定會好生待護國長公主。」

    姜毓裝的再老成,也改變不了他如今只是個七歲的稚子,所以這話說完之後,謝沉霜便適時接了話,又與大月國使者交談幾句,這才率著群臣拜別姜曦歌。

    馬車轔轔朝前駛動,坐在馬車裡的姜曦歌,終是忍不住掀開車簾,等身後巍峨城門徹底消失不見之後,姜曦歌這才紅著眼眶放下帘子。

    姜曦歌離開上京後,宣帝和太后就相繼病倒了。

    葉蓁一個人兩頭跑,短短數日就瘦了一大圈,徐映月心疼葉蓁,便道:「好了,母后這裡有我,你快回去歇歇去吧。」

    「我沒事。」葉蓁同徐映月笑笑,隨口道,「我還以為皇嫂你最近在皇兄那裡呢!」

    徐映月聽到這話,唇邊的笑有一瞬的凝滯,葉蓁看見了,不禁問:「怎麼了?」

    「沒事,你皇兄那邊有賀貴妃呢!」徐映月依舊笑著,但那笑容怎麼看怎麼苦澀。

    葉蓁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而徐映月已先一步善解人意將她往殿外推:「好了好了,母后這裡有我呢,你快回去歇歇吧,瞧瞧你眼睛都熬成什麼樣子了。」

    葉蓁拗不過徐映月,只得去了,但從太后宮裡出來之後,葉蓁並未直接回擷芳殿,而是去了宣帝那裡。

    自姜曦歌遠嫁和親之後,宣帝的身子便愈發不好了,再加上他平日牽掛的事極多,一直都睡不大好。葉蓁沒辦法,只得往宣帝藥里加了些助眠的藥材,藉此讓他每日能睡一會兒。

    宮人通稟之後,出來的卻是謝沉霜。

    自從宣帝病重之後,謝沉霜夜裡幾乎是宿在宮裡的。這個時辰看見他,葉蓁倒也不驚訝。外面起風了有些冷,葉蓁一面往殿內走,一面問謝沉霜:「皇兄和毓兒呢?」

    「都睡下了。」

    葉蓁:「……」

    殿內靜悄悄的,只有桌案旁的燭火在跳躍。

    但其中一端的燭火已被滅了,而燭台下方,姜毓手上還抓著筆,但人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葉蓁見狀,腳步頓時放輕了許多。她解了兜帽,拉著謝沉霜,躡手躡腳在另外一張桌案旁坐下。雖然如今謝沉霜在宮裡的時間多了,他們兩人也能常見面,但每次見面的時候,宣帝都在。

    眼下宣帝這樣,葉蓁暫時不敢讓他知道,她與謝沉霜之間的事,是以每次見面時,葉蓁都有意克制自己的情緒。難得今夜宣帝與姜毓都睡了。葉蓁這才在桌案下握住謝沉霜的手,小聲道:「霜霜,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宣帝病重,姜毓年幼,朝中雖然有徐相在,但宣帝不放心徐相,所以所有的事,基本都是謝沉霜在處理。這些天,葉蓁每次來見宣帝時,謝沉霜不是在同宣帝議事,就是在教姜毓怎麼看摺子,他眼底的青黛看著都比上次重了許多。

    「沒事,我能應付得來的,」謝沉霜握住了葉蓁的指尖,輕輕笑了笑,「而且周允和張元修也幫了我不少忙。」

    周允驚訝道:「周大哥?他眼下在何處任職?」

    他們去蜀城時,會試再考並未放榜。歸來後,葉蓁先是被罰禁足,之後又是一系列的事,葉蓁雖知道,以周允的才能絕對會高中,但卻不知他去了何處任職。

    「在戶部做給事中。」

    經過上次賑災一事之後,葉蓁便知道戶部不能小覷,像周允那樣清正之人若去了戶部,於百姓而言定然是件好事。頓了頓,葉蓁又問:「你說的張元修可是明樂的未婚夫?」

    謝沉霜輕輕頷首:「此人文采斐然,假以時日,定然也是可造之材。對了,聽說祁明樂的婚期定了,在冬月十五。」

    「啊,這麼快?」葉蓁眼底滑過一抹驚詫。可旋即想到祁明樂那毫不拖泥帶水的性格,葉蓁又釋然了,她開始有些犯愁,身子不自覺朝謝沉霜那邊傾斜過去,蹙眉小聲問,「霜霜,你們上京這種婚嫁,你覺得我送什麼合適?」

    各地風俗不同,葉蓁來上京後,從沒參加過婚喪嫁娶,所以只能來問謝沉霜。

    謝沉霜無奈笑笑,見四下無人,親昵抬手撫平葉蓁眉間的褶皺,如實道:「以你與祁小姐的交情,你送什麼,祁小姐都會很高興的。」

    「你這話說了跟沒說也沒什麼差別啊。」葉蓁撇撇嘴,揪著謝沉霜的胳膊,晃著撒嬌,「不行,你快幫我想想,我真不知道該送明樂什麼。」

    宣帝剛掀起帘子出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

    昏暗的燭火下,男子神色溫柔,女子眉眼嬌俏,兩人坐在一處,女子撒嬌晃著男子的胳膊,男子清雋的眉眼裡全是寵溺溫柔。

    面前這兩個人,是宣帝最為熟悉的兩個人,但此時他們各自臉上的神色,卻是宣帝從未看見過的。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