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

2023-09-03 21:30:59 作者: 耳東霽
    瞧那女子的衣著打扮,像是富貴人家中,頗有臉面的下人。

    此時的四嬸並不知道,叫住她的,是當今太后身邊最得臉的姑姑。

    蘭櫟入宮多年,能做到太后宮中掌事女官的位置,自是有她的厲害之處。四嬸是個實心眼的人,兩人『閒聊』時,渾然不知,自己被蘭櫟套了許多話。

    祁昌弘一行人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下午,等到天都黑了,葉蓁還沒回來。

    祁昌弘又命人將四嬸叫來詢問。

    「找她看診的人家,有遠有近,近的回來的就早,遠的回來的就晚,估計今日看診的地方遠,你們再……」話沒說完,就見夜色里,遙遙有一盞燈,正朝這邊行來。

    四嬸一拍手,笑了起來:「說曹操曹操到,可巧,正主這不就回來了麼?」

    山路遙遙,葉蓁走的都出汗了,一抬頭,看見自家門口站著許多人,個個手持火把,將門口照的一片亮堂,葉蓁嚇了一跳,忙拎著裙子跑過去。

    四嬸一見到葉蓁,便立刻同她道:「你可算回來了,這些貴人是來找你看診的,他們中午就到了,一直等你等到現在。」

    看診來這麼多人?!

    葉蓁心頭泛起一絲狐疑,但面上卻不顯。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轉過頭,眉眼帶笑問:「哪位身體有恙?」

    士兵們個個手持火把,將門前照的亮如白晝。

    看著面前這張與太后年輕時,有六分像的面容時,蘭櫟膝蓋一彎,便跪了下去,哽咽道:「小公主,奴婢終於找到您了。」

    蘭櫟一跪,其他人也嘩啦全跪下了。

    葉蓁嚇了一跳,她下意識去看四嬸。

    四嬸也是一臉懵:他們不是來看診的麼?

    第19章 上京

    ◎她站在謝沉霜的面前,只怕謝沉霜也認不出她了。◎

    夜裡霜重天寒,蘭櫟一行人又跪地不起,葉蓁沒辦法,只得先將人請進去說話。

    蘭櫟看著逼仄狹小,冷如冰窖的屋子,頓時又紅著眼俯身跪拜:「小公主,這些年,您受苦了。」

    「哎哎哎,有話好好說,你別跪呀。」葉蓁忙去扶蘭櫟,好聲好氣解釋,「你們認錯人了,我叫葉蓁,不是你們要找的什么小公主。」

    葉蓁雖然沒見過她娘,但她有爹的。

    蘭櫟跪地不起:「小公主,您的左肩上,有一塊桃花胎記。」

    葉蓁面容驟變,她捂住左肩,立刻後退一步,驚愕看著蘭櫟。

    蘭櫟跪在地上,聲淚俱下說了當年的始末。

    「十五年前,太后娘娘去佛寺上香時遇襲,提前發作生下了小公主您。當時刺客步步緊逼,太后為護您周全,便命宮人先將您帶走。但卻萬萬沒想到,那宮人竟包藏禍心,帶您逃出佛寺後卻將您遺棄,害您流落民間,受了十五載的苦。」

    蘭櫟的話,在葉蓁平靜的生活里,驟然掀起了驚濤駭浪。葉蓁曾好奇過她娘,但卻從未懷疑過,葉老爹不是她親爹。

    「小公主……」

    「你不要說話。」葉蓁朝後退,臉色蒼白惶然,「你讓我先冷靜冷靜。」

    說完,葉蓁步履踉蹌出去了。

    「哎,葉蓁,你家茶葉放……」四嬸過來時,就見葉蓁步履凌亂回了自己房中,四嬸正想追過去,葉蓁已嘭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了。

    四嬸折返回去,見蘭櫟還跪在地上時,不禁納悶:「怎麼了這是?」

    但堂外有兩個士兵把守,她進不去,只能作罷。

    夜愈發深了,燈盞爆了好幾次燈花,瓦上的夜霜,簌簌往下落。

    葉蓁平復好心情,再出來,看見堂中的景象時,頓時被嚇了一跳。

    「你怎麼還跪著呀!」葉蓁忙跑進去扶蘭櫟。

    山里不比宮裡有地龍,只跪了小半個時辰,蘭櫟的膝蓋,就針扎似的疼。蘭櫟踉蹌站起來,笑著答:「奴婢沒事。」

    「來,先坐下,讓我瞧瞧。」葉蓁說著,便要去掀她的褲腳。

    「小公主,尊卑有別,這可使不得。」說著,蘭櫟又要給葉蓁跪了。

    「停停停,」葉蓁立馬收手,朝後退了兩步,一臉頭大同她商量,「我不碰你,你也不要再跪我了。」

    蘭櫟見狀,只好改行了福禮:「是。」

    夜已經深了,葉蓁忙了一天,回來氣都沒喘勻,就又來了這麼一個晴天霹靂,眼下她早已精疲力盡。但看著院子裡烏泱泱的人,葉蓁還是強撐著打起精神,給他們安排了住處。

    等做完這一切,葉蓁躺到床上時,累的連手指頭都都不想抬。

    但身體上的累,遠遠比不上心裡的震驚。

    葉老爹不是她親爹!她竟是流落民間的公主!這兩個消息,像兩道驚雷,劈的葉蓁手足無措。

    她平靜的生活,再次被攪了個天翻地覆。

    外面寒風呼嘯,吹的葉蓁心下愈發煩躁。索性一把將被子拉過頭頂,在心裡自我安慰:或許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一切就能重歸平靜了。

    葉蓁抱著這樣的念頭,在寒風呼嘯的夜裡,慢慢睡去。

    大風呼呼颳了一夜,到天明方歇。

    冬日早上,葉蓁習慣賴會兒床,但今天醒來,她卻是迅速穿戴好,朝窗邊走去。

    外面靜悄悄的,未聞人聲,或許昨夜那一切,只是她的一場夢而已,葉蓁推開窗。

    院中的石榴樹上,掛滿了冰棱,祁昌弘腰懸佩劍,正站在廊外。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