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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5:49 作者: 千載之下
隔著道牆,女兒忽然哇哇的哭了,林小松的心「嗒」的一下落回了實處,他趕緊跑回房間,抱著孩子「哦哦哦」地哄著,踩著小步子踱來踱去。
房間裡沒開燈,有一絲光線從外面的客廳斜進來,落在白底藍花的瓷磚上,屬於老式的那種陳舊。
這晚,他偎著女兒,一夜無眠。
走的時候,林小松去車站送劉陽。早上六點多,車站前的廣場上到處是人,送客的,往來奔走的,腳步匆匆,平平尚還在襁褓中熟睡。
眼瞅著快要進站,劉陽站定在圍欄外,看著林小松:「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林小松望著男人,擠出點笑:「你也是,好好照顧自己。」
「現在日子是難捱了點,等平平能蹦能跳了,有人陪你說說話,時間就好打發了。」
林小松點點頭,目光中依稀有淚,他用臉頰緊緊地貼著自己女兒。
劉陽放了包,朝他張開手:「我來抱抱平平。」說著從林小松懷裡挾起熟睡的孩子,小心謹慎地抱著看了看,「這丫頭像你,以後長得肯定漂亮。」
林小松伸手掖了掖裹女兒的小毯子,苦笑一聲,說:「我命不好,還是別像我的好。」
「凡事往好處想,別太鑽牛角尖了。」劉陽說起話來很有鐵漢柔情的氣勢,「以後有什麼難處,就打我電話,我想想給你支點什麼招。」
林小松噗嗤笑了,「到時候你別嫌我煩。」他又說,「我還沒去過深圳呢,等平平稍微大點,我帶她去那邊轉轉。」
劉陽將孩子還給林小松,拎上包:「來深圳就找我,我包你們父女倆吃住。」最後一句,「小松,我走了。」
「再見。」林小松輕聲說。
劉陽頭也不回地走了,因為要趕車,時間不等人,林小松目送著男人擠進人流中,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子很快便淹沒不見了。
他這輩子永遠在目送別人的離開,從來沒有人願意把他一併帶走。
劉陽走後,林小松一直呆在他倆的「家」里,房租從五百變成了一千,他住了大半年,後來遭了變故,他不得不離開這個傷心之地,繼續流浪。
作者有話要說:
下面就是幾年之後的重逢了。
第21章
——四年後——
北市有個五星級的恒隆酒店,建於民國初年,據說祖師爺曾為清王朝御廚,八大菜系皆擅,數十年下來,這裡早已中西合璧,單就請來的廚師,米其林的星級大廚就占去一半。林小松便是這裡的一員,勉勉強強算半個廚師,偶爾會幫襯著布置宴客大廳,閒時還會幫忙走走菜。
他還是老樣子,走路一顛一顛的,習慣腳尖先著地,辦事講話改不掉從前的那股拙勁兒,難免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這人肯定是個土包子,沒見過多大世面。
事實上,真要仔細論起來,他這些年不知道見過多少世面了,從北到南,再從南到北,半個祖國都快走下來了。
酒店四樓有場關於腦梗塞後遺症的學術會議,由某家財大氣粗的藥企贊助,主講人都是圈內大牛,會後在頂樓豪華廳用餐,大概有二十來桌。
楚毅也在被邀嘉賓之列,一同來的還有他的兩個男同事,這倆兒都是今年評副高,正為論文的事發愁,互相訴苦有一陣子了。
楚毅在低頭擺弄手機,漫不經心的樣子,上星期師母給他介紹了一對象,模樣家世沒話說,那姑娘貌似很中意他,主動約過幾次,他不是推拒沒時間,就是婉言說最近太累,明白人一聽就知,偏那姑娘不知是故意扮蠢,還是真聽不出話外音,總之是猛追到底了。
他消受不了,一直想找個機會跟人解釋清楚,另外還得顧及到師母的面子。
「跟誰發微信啊?」同行的老張笑著揶揄。
楚毅頭也不抬:「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楚毅笑,也學著對方的玩笑語氣:「女的,快上二壘了。」
「聽見沒,我說什麼來著,外面肯定有了!」老張反應激烈,胳膊肘懟了懟旁邊的陳醫生,「你那小師妹沒機會了,趕緊勸她換一個,青春不等人,我可以毛遂自薦。」
「我師妹眼光高著呢,你,」陳醫生話頓,瞄了眼老張的啤酒肚,下手一拍,「趕緊減減肥。」
「咳,沒勁兒。」老張自覺沒趣,重又把話題引到楚毅身上,「什麼時候開始的,速度夠快的啊。」
楚毅有一搭沒一搭地接他的話:「你罵誰速度快。」
老張笑了笑,沖陳醫生使使眼色,兩人一拍即合,正打算訛他一頓飯,楚毅冷不丁來了句:「別想敲詐我,我這八字沒一撇。」
「啊?」
楚毅撇下手機,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指尖點了兩下桌面,瞥向老張:「逗你玩的,還真信啊。」
「怎麼不信。」老張半側著頭,似笑非笑道,「你楚醫生只要吼一句『我想結婚,有沒有姑娘單著的』,嚯,後面準是一條長隊。」
陳醫生嘆了聲氣附和:「飽漢不知餓漢飢啊。」
「澇的澇死,旱的旱死,等著吧,你小子早晚孽力回饋。」
他們一點沒誇張,初來醫院那一年,楚毅簡直像踏入女兒國的唐僧,但凡是單身未婚的女醫生女護士,都變著法兒地托人去打聽神外新來的那個帥小伙,家住哪裡,年齡幾何,是否單身,稱其為「擲果潘安」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