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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5:49 作者: 千載之下
林小松抬腳對著垃圾桶又踹了一腳,然後轉身走開。
長途漫漫,斜陽就掛在這條馬路的盡頭,他沿著馬路走,踩幾腳邊邊上的野花野草,一路在嘴裡念叨著之前背過的一首小詩。
「我是一千次死去/永遠朝著左睡的男人/我是一千次死去/永遠朝著右睡的女人/我是一千次葬禮開始後/那來自遠方的友情/我是一千次葬禮的高潮時/母親喉頭髮顫的輔音……」
是了,他是左睡的男人,也是右睡的女人,他的家在東北的鄉村里,那裡盛產小麥和玉米。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靜水的地雷!
第15章
某日,趙瑞過來了。
楚毅那時候正在跟病人家屬談話,讓他先等一會,趙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隨便找了個空位置坐下,他性格熱絡,善於社交,很快便和辦公室里的那群醫生打成一片,已經相約好哪天一起去搓麻將了。
家屬是個比較難纏的中年婦女,手術動與不動,焦慮憂思拿不定主意,眼瞅她急得快要落淚了,楚毅忙找了個由頭逃了出來。
這事還是等她女兒來,再決定吧。
楚毅最受不了別人哭,不管是梨花帶雨,還是放聲嚎啕,他看著都極不舒服,成分里不含一絲同情,單純是生理上的一種反感。
回了辦公室,可算舒口氣,楚毅鬆了松領帶,微側一下頭,示意趙瑞跟他出來。
走廊盡頭,隔著扇門,外面是個露天大平台。晴天時景致不錯,滿目風和日麗,是個可以透風放鬆的好地方。
「過來幹嘛?」剛從一場紛亂中逃離出來,男人的聲音略顯疲憊。
「來根煙。」趙瑞朝他伸了一隻手,然後接過煙,點上了,這才說,「你們醫院三點鐘有個什麼腫瘤會議,有學分,我過來刷點分。」
楚毅也點了根煙,一手撐著欄杆,神態懶散,「你二院有熟人嗎?」
「問這個幹嘛?」趙瑞倚靠過去,慢慢吐出煙圈兒,「咱本科班上好像有個男的在他們心內科,就是不太熟。」
「婦產科有沒有認識的人?」
趙瑞漫不經意,揶揄著問:「把誰肚子搞大了?」
楚毅不理會他的玩笑,悠沉地吸了口煙,說:「有個朋友,去那邊做檢查……」他沒往下說,轉了話茬,「那邊婦產科水平怎麼樣?」
趙瑞實話實說:「掛了個三甲的牌子,技術不咋滴,還不如我們醫院呢,一般人生孩子都不去那兒。」
楚毅索然地笑笑,話題就此終止。
趙瑞對著欄杆磕了嗑菸灰,眯著眼,側目打過楚毅:「哎你知不知道,老金最近在辦移民啊,說是打算去紐西蘭定居。」他立時又想到了些什麼,語調甚是歡快,「他女朋友你見過沒,就那個混血美眉,特漂亮,大長腿看著有兩米,快攆上老金了。」
楚毅笑,牽出幾聲細碎咳嗽,大概是煙給嗆的,「誰家腿能長兩米啊。」
「我這不誇張了點嘛。」趙瑞一邊比劃一邊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他直言不諱地發表看法,「反正啊,身材特棒,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標緻的。」
楚毅挑眉:「你也可以去找個混血美眉,身材特火辣的那種。」
趙瑞擺了擺手:「我就算了,人老金可是小開,情場上混就跟散財小童子似的。」他看了看楚毅,「倒是你,對人顧旭陽愛搭不理的,真打算孤家寡人啊。」
楚毅默不作聲的抽菸,遠處高樓林立,人群囿於其間,像一團團攢動的黑螞蟻,小得可憐。
「你跟那孩子斷乾淨了吧。」趙瑞的話輕飄飄地傳過來。
楚毅收回目光,手指輕扣幾下欄杆,沒說話,他一向如此,話題不感興趣或是微微動怒時,都是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讓旁人摸不准他在想什麼。
趙瑞沒再自討沒趣,看看手錶差不多到時間了,「走了,那啥會馬上就開始了,我得去簽個到。」已經走出去幾步,他突然回頭,「下了班一起吃個飯吧。」
楚毅掐了煙,淡聲拒絕:「晚上我有事。」
「那算了,改天再說吧。」趙瑞得瑟得瑟走開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晚上下班,楚毅特地繞過回家的路,驅車到一家叫「西尾甜品」的蛋糕店。他還是上班時的那套內搭,白襯衫,沒系領帶,領口鬆了兩粒扣子,不太講究,卻還是掩不住那身貴氣。
「我來取蛋糕,昨天訂的。」
嗓音低沉清冽,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再看他模樣清俊,衣品不俗,店裡收銀的妹子穩了穩心神,儘量禮貌周到:「請報一下您的手機號。」
楚毅報了一串數字。
收銀妹子仔細核對過,再次確認:「楚先生是吧,請等一下。」
說完轉身去後廚拎來打包好的蛋糕盒,指指收據上的落款人姓名說:「麻煩在這邊簽個字。」
楚毅低頭,潦草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字體漂亮流暢。他手指修長,而且很白,屈指寫字時指關節堅硬凸出,骨節分明。
男人的手跟女人的手一樣,也是第二張臉。
收銀妹子止住心裡的小鹿亂撞,輕聲詢問:「請問蠟燭需要嗎?」
楚毅沒抬頭,微微沉吟了幾秒:「二十根就夠了。」
收銀妹子笑著說「好」,隨即幫他在蛋糕盒上包好蠟燭。
男人走後,店裡面陷入了熱烈的討論之中,他們一致認為,這是個名草有主的男人,因為那蛋糕上寫有這樣一行話,「松松,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