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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他們有著相似的背景,所以我常見到他們兩個在一起說話,說是互相取暖也不為過吧。」宋姍微笑地看著祝深:「您看起來好像很驚訝?難道學長他沒有對您說過嗎?不過他瞞著你肯定有他的道理吧。」
祝深面無表情地問她:「你為什麼和我說這個?」
宋姍搖頭對他說:「我啊,什麼也不為。只是或許您該知道,在您覺得他不起眼的時候,也有人將他放在心裡過。並不是所有人都是您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祝深的瞳仁倏地放大,卻見宋姍放下了杯子,笑了一下,然後欠身離開了。
珍珠一樣的線索被一條一條串了起來……
祝深不由得聯想到了那晚他無意中看到的那封郵件,A國的先心專家說自己辜負了鍾衡這麼多年的信任,驀地,他有些心慌。
有什麼東西好像正排山倒海地迫近他,那些無頭緒的東西自動地列著隊走進他的腦海里。
難怪。每次鍾衡看見薄梁時神色總是不自然,像是緊張,又像是在竭力忍耐著什麼似的。
想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骨節咯咯作響,身體裡流淌著的血液仿佛冷凍成冰。
可是……
為什麼是姜遺啊?
祝深緩緩地蹲了下去。
「祝少,祝少,你怎麼了?」老闆娘見狀,大驚失色。
「我沒事。」祝深靠著櫥櫃,擺了擺手,很是突兀地笑了一下。
笑容里摻夾著幾多寒涼辛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仿佛被釘在了這一處角落,兜頭潑下來了數九寒冬的冰水,卻避閃不及,只能呆呆承受。
真是可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繞不開姜遺的圈子。
那麼鍾衡又是如何看他的?
興許在他眼裡,自己不過只是一個與姜遺有幾分相像的男人。
所以鍾衡在夜裡低沉地念著他的名字的時候,心裡想著的又會是誰?
祝深痛苦地揉著腦袋,不敢再往下想了。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祝深嫌吵,掛了。
那邊卻猶不停歇地繼續打著,祝深忍耐不住,抬指一划,看也沒看,啞聲開口:「餵?」
「祝深?」那頭的李經夏一愣:「你聲音怎麼成這樣了?」
祝深無力回他,勉強地撐著桌沿站了起來,避開了老闆娘擔心的視線,走到了牆角聽電話。
李經夏不知道手機那頭的祝深正經歷著怎樣的一番心境,笑著侃他:「你在幹嘛呢?咱們的同學群里說看見你在卓爾那邊出現,你不會還想著要混進學校給學弟學妹們秀恩愛吧?」
祝深無心與他玩笑,只是笑了一笑。
很是喑啞低沉的一聲:「我哪有什麼恩愛可秀。」
李經夏不知其由,笑罵:「你少來。」
祝深抬頭凝望著身旁的這面牆,上面用色彩斑斕的卡紙拼貼成了幾個卡通大字:心愿牆。
整面牆上密密麻麻貼滿了便利貼,大多是少男少女們的懷春心事,明明知道沒有神靈幫自己實現,知道便利貼的粘性並不牢靠,知道其實就算貼上去了人家也看不到,卻仍然一個兩個前仆後繼地將平常難以說出口心愿寫了下來,貼了上去。
不用神明保佑,但求自己心安。
那麼從前的鐘衡也會像他們一樣出現在這裡的角落,寫下自己的心愿嗎?
祝深近乎是自虐一樣想像著曾經那個沉默內斂的鐘衡,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一起穿街過巷,不知道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光是想想,他就覺得心痛難當。一時竟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他心痛了。
「你那天沒去鐘太的生日宴,你是沒有看到,薄梁發了好大一通火。那可是薄梁哎,那麼溫柔的一個人!」李經夏誇張道:「我頭一次見他那麼氣急敗壞,宴會還沒有結束,他當著所有人的面提前離席了。鐘太也生氣了,什麼風度禮儀都顧不上了,在後面追著她說要是薄梁出去她就不認這個兒子了。薄梁愣是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
祝深頓了頓,眉頭深深皺起。
李經夏又說:「一連好幾天薄梁的手機也打不通,好像真的人間蒸發了一樣,你要是看見他給我回個信兒。鐘太今天來我家堵我問我看見薄梁了沒有,我現在真是,看見她都有心理陰影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天鐘太辦生日宴,其實是為了給薄梁變相相親的。鐘太也太心急了,薄梁這才分手回來多久啊,就摁著他去和別人跳舞——」
「他們沒有分手。」祝深的聲音無端沉悶。
「這不能啊?依著薄梁當初那個被迷得五迷三道的勁兒,沒分手他哪能回來?」李經夏條條是道地分析著:「薄梁一顆心都掛在了姜遺身上,除非姜遺死——」
李經夏一頓,瞬間噤聲。
半晌,他想起往日種種,難以置信地小聲喃喃:「不可能吧……姜遺真的……那薄梁……薄梁得有多難過啊?他都沒有表現出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
祝深沒有說話,可心卻在一瞬間被提了起來。
是啊。那他得有多難過呢?
一聲也不吭地在意了那麼多年,至死也沒有見上一面。
掛了電話,祝深倚著牆發呆。
良久,他從旁邊撕下了一張便利貼,抬起筆,有些躊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