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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這正是灩城一年之中最熱的時候, 迎面吹來的風都浮動著熱浪。
要是換做從前, 這樣的天氣祝深是絕對不會出門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
——馬上要到鍾衡的生日了。
他只是希望,兩人在一起之後的第一個生日, 鍾衡能過得高興一點。
方姨說從前鍾衡在鍾家的時候,是沒有人給他過生日的。
不過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話,卻扎紮實實地刺穿了祝深的心。
「以後會有。」祝深說。
每年都會有。
並未覺得有多熱,好像他的心比浮動著的熱浪還要來得滾燙, 祝深才從裝裱店離開, 又馬不停蹄地去了馮記甜品店。
他給鍾衡準備的驚喜,一個怎麼夠。
推開店門時, 迎面撲來了一陣冷氣,瞬間將祝深身上的暑氣給清退了些許。祝深深吸一口氣,彎了彎眼睛, 仿佛得救了。
老闆娘笑著對祝深說:「今天好像來得比之前早一點。」
祝深洗淨了手,飛快地系好了圍裙, 輕輕眨眼:「鍾衡已經知道我要出門了。」
「那驚喜不就沒有了?」
祝深一邊在碗裡磕下兩個雞蛋,一邊搖頭道:「他不知道我要來這裡, 我不許他問下去,他只好叮囑我晚上早點回家。」
「那他真的就不問了嗎?」
祝深點了點頭,又往不鏽鋼碗裡倒入了各種食料,認真而熟練地攪拌了起來:「是啊。」
他知道鍾衡的,那個悶葫蘆啊,儘管心裡會存著一大堆疑惑,可只要見到自己不想說,就再也不會問了。
也不知道這樣是好還是不好。
「這樣啊。」老闆娘撐著腦袋坐在他的面前,看著矜貴的祝小少爺這熟門熟路洗手作羹湯的樣子,不禁失笑。
誰能想到祝小少爺大半個月前連雞蛋都不會磕呢。
第一次磕雞蛋還是在她的店裡,對著碗沿用力一磕,蛋殼立刻四分五裂,一灘蛋液軟趴趴地倒在了桌上,看起來實在是不忍直視。
祝深皺著眉頭,晃了晃沾滿了淡黃蛋液的雙手,小聲說:「黏的。」
老闆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可在祝深連續烤糊了一個多禮拜的蛋糕以後,她終於有些坐不住了,痛心疾首地和他商量:「實在不行阿衡生日那天我幫你做蛋糕胚,你塗奶油,弄裝飾就好啦。」
「不。」祝深拒絕得十分斬釘截鐵,「既然是我的心意,怎麼能假手於人呢。」
老闆娘怔了怔,又看了看祝深不慎被烤箱燙紅的手,嘆了一口氣。
所以說上帝還是公平的,給了某人畫畫的天賦,勢必就要沒收他烘焙的資質。
不過後來祝深烤的蛋糕胚終於還是像模像樣了,雖然味道還是一言難盡,至少也是良好的開端。
也好,婚禮時祝深沒有吃到鍾衡特意為他準備的蛋糕,但鍾衡生日時能吃到祝深親手為他烘焙的蛋糕,這也算作是殊途同歸了。
看著祝深專注的樣子,她忽然就想起了很多往事。
那時每天鍾衡都會是她甜品店的第一個客人。有時天剛蒙蒙亮,她甚至都還沒有開張,鍾衡就已經騎車守在店外了。
芝士蛋糕向來都賣得很好,他怕買不到。
在她在裝盒的時候,偶爾會發現坐在牆角的鐘衡會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一張巴掌大小的紅色紙片,抿著唇,認認真真折了起來。
那是一顆紅色的心。
他並不善言辭,好像將自己所有的喜歡,日復一日地傾注在了指尖,傾注在了紙上,傾注在了那顆小小的紅心裡。
「鍾衡……」將模具放進了烤箱裡,在等待的過程中,祝深輕輕開了口:「他以前常常過來嗎?」
老闆娘意外地看了祝深一眼,卻是笑了:「嗯。」
「那他以前是怎麼樣的?」
老闆娘想了想說:「其實和現在差不太多,但那時候的他可比現在的話要少多了。」
祝深翹起唇角,想也知道。
「雖然不愛說話,看得出他其實是憋著一股勁兒的。」老闆娘說:「有些人不走近看不知道,原來他們的心有那麼熱。」
祝深看著老闆娘,低低地笑了,「是啊。」
「阿衡給我兒子補過課,我兒子一直拿阿衡當榜樣。我還藉此鼓勵他要像阿衡一樣考上Y大呢。」
「後來他考上Y大了麼?」
「哪兒能啊,」老闆娘一提這事就頭疼:「那混小子,成天好的不學學壞的。阿衡次次考年級第一沒見他學,他倒好,偏偏學阿衡和人打架,門牙磕掉了一顆,說話都漏風。」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祝深忽然一怔。
是了,鍾衡和薄梁在高三的時候曾狠狠地打過一架,為此鍾衡被鍾芸罰禁足一個月,薄梁臉上也掛著重重的傷。
那天見面,宋姍問他:「您覺得他是為誰打架?」
祝深頓時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之中。
說起來荒唐可笑,他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宋姍見面,只是因為她說她知道鍾衡的所有過往,而他,嫉妒得發瘋。
「祝少心裡一定有答案吧。」宋姍對他說,「畢竟那時候姜遺和薄梁學長剛剛在一起啊。」
祝深瞬間抬起了頭,腦海里好似有什麼網羅成結。
「那時在學校里,大家的小團體劃分得很明確,哦,這個您自然不會關心,因為只要您伸伸手,大家就朝您圍攏過去了,但鍾衡學長不一樣。」抿了口咖啡,宋姍抬眼朝祝深輕輕一笑:「姜遺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