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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不累。」
前台的老師看著三人這儼然一家三口的相處模式,笑說:「看來我們小阿包現在可是礙手礙腳的電燈泡啦。」
阿包好像聽懂了,瞬間將手放下,退到兩人身後三步遠。
祝深對前台道:「不要這麼說阿包,他還小,很多話會往心裡去的。」又回過頭來,對阿包伸手道:「站那麼遠做什麼,回去畫畫了。」
阿包仍有些遲疑,不敢邁進。
直到鍾衡也伸出手,「走了。」
阿包這才大踏步地跟了上去。
鍾衡輕笑,想著剛剛祝深認真說話的樣子,眼裡好像有無數顆星星在閃爍。
祝深與阿包的媽媽商量過,覺得阿包的天賦實在是很好,要是浪費掉就太可惜了,便主動提出接他跟自己學畫畫。
周一到周六留他在桃源上課,周日再送他回家。
阿包媽媽對此千恩萬謝,直說阿包是遇到貴人了,抽泣著將阿包託付給祝深了,還說任他打罵。
祝深聽後壓力愈發大了。
為此,他還正兒八經地和Moeen通過一次電話,探討過如何教孩子。Moeen還很熱情地寄來不少書,都是教他如何成為一個藝術上的燈塔的。
祝深第一次覺得無論是在L國也好,中國也罷,上了年紀的老人普遍愛轉些心靈雞湯給小輩。
不過阿包倒是很乖巧,約莫是因寄人籬下吧,做什麼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惹祝深不快。
祝深不知為何,卻想到了鍾衡。
聽說那時鐘芸因鍾衡打傷了薄梁,便氣沖沖地回到娘家責罰鍾衡,讓他罰跪到了祠堂外兩天。
鍾芸態度尚且如此,其他人更加可想而知。
大悶葫蘆小時候一定也不愛說話,就算被人欺負了,也只是悶在心裡。
光是這樣想還不夠,祝深稍一動筆,便憑著在霓城老屋的記憶,復原起了鍾衡小時候的樣子。
不知為什麼,都過了那麼久了,鍾衡小時候的照片仍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就像見過小時候的鐘衡似的。
正畫著,阿包伸過頭來看一看,「老師在畫什麼?」
五官還沒出來,自然是認不出他畫的是誰的,祝深糊弄小孩道:「你的畫畫完了麼,不畫完不能睡覺。」
阿包只好點了點頭,繼續悶頭畫畫。
忽然,聽見敲門聲,阿包瞬間將頭抬了起來:「鍾哥哥!」
果然,鍾衡推門進來了。
「喲,來上課了?」祝深調侃道。
鍾衡低下了頭。
方姨疼愛阿包,自阿包來桃源以後,鍾衡便成了專職跑腿的,隔幾分鐘上樓送一趟零食水果。
祝深看穿這人明明是想找機會留在他的身邊,又不明說,只一趟趟地上上下下,實在是彆扭沉悶得可愛,便主動給他台階下:「是來聽課的?」
鍾衡抿了抿唇,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自此畫室常駐坑位便又多了一人。
阿包卻還不知道,多了一人之後祝老師的視線就不會落到他身上了。
譬如此刻,祝老師突然對他大肆讚揚一番,然後說:「可以下課了。」
阿包納悶:「不是說……」
要畫完才能下課睡覺嗎?
祝深便板起臉來教育他:「這都幾點了,還想不想長個子了,你現在正是發育的黃金時期,知道什麼是黃金時期嗎?還有什麼能比健康還重要呢?」
鍾衡抬眼,冷不防問祝深:「你也開始重視健康了?」
祝深輕咳一聲,使眼色道:「這位同學請不要插話。」一邊說,一邊將阿包往畫室外推:「去睡覺吧,身體最重要了。」
阿包十分感動,點點頭,乖乖地與祝深和鍾衡揮手:「祝老師晚安,鍾哥哥晚安。」
「晚安。」祝深一臉為人師表,露出了溫柔的笑。
目送著小悶葫蘆下了樓,將門一關,祝深忽然湊到了鍾衡面前:「說起來,我費心盡力教你畫畫,你卻還沒有喊我一句老師。」
他倆離得很近,鍾衡半坐在桌沿,伸直了一條長腿,祝深俯身仰頭看他,像是在討什麼獎勵。
倒是不知誰是誰的獎勵了。
鍾衡唇角鬆動,任祝深在他跟前胡鬧。
真是個潑皮無賴,要人叫他老師,卻連筆都沒教人削過。
可鍾衡一直拿他沒轍,只是寵溺地勾唇,閉嘴不言罷了。
祝深的手卻得寸進尺地覆上了鍾衡的手背,如游蛇一般緩緩游弋著。這下鍾衡終於卸下所有沉冷,忍不住深深地望向他。
四目一對,裡頭的氣氛便變了。畫室里憑空多了幾分旖旎的味道,穿梭在了指尖,又縈繞在了對望的視線里。
有人手不老實,兩指模擬著走路的姿態,一路爬啊爬,爬到了對方的手臂上,感知著肌肉底下蘊藏著的蓬勃力量。
「叫老師。」祝深敦促著,指腹輕輕一摁。
鍾衡無奈:「小拾。」
「鍾生真是好不配合呀。」輕輕推開鍾衡,祝深佯怪道:「好歹都教過你畫畫了,你怎麼一點都不尊師重道啊?」
鍾衡拉回祝深的手,「嗯?」
「不叫老師也可以。」祝深眼睛一轉,一本正經地分析道:「你看看這個輩分,我是阿包的老師,俗話說得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怎麼著也算是爸爸輩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