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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只聽他一聲咳嗽,十分嚴肅道:「來,讓我看看你們這幾天的作業,韓老師應該都和你們說了吧,二十張速寫畫完了嗎?」
畫室里頓時鴉雀無聲,孩子們把頭埋得低低的。
很好。祝深看著他們,挺直了腰杆,終於找回了些自信。
油畫大賽迫在眉睫,這些孩子已經準備好了參賽作品,就等著祝深指導修改。於是這一整天祝深淨忙活著給他們提意見,所幸這些孩子大多聽話,這才讓他的負擔減輕了許多。
等到畫室的孩子們都下了課,祝深剛準備走,前台對他說有人在門外找他。
祝深尋聲朝外面望去,門口站著的原來是薄梁。
「阿包,出去等我一下。」祝深摸摸阿包的腦袋。
阿包便去外面等。
「你怎麼過來了?」祝深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坐。」
「順路過來,遞張請柬。」薄梁遞出了一張請柬,淡淡地道。
祝深這才想起,薄氏的公司也在這附近。
「什麼請柬?」祝深接了過來,隨意一瞥:「鍾阿姨的生日宴?」
薄梁點點頭,坐下了:「下周日,沒多大排場,只宴些親朋,她希望你能去。」
祝深拿著請柬,沒有說話。
這是薄梁母親鍾芸的生日宴。鍾芸與鍾衡沾著親帶著故,說來還是他的姑姑,不管外面如何說她勢力刻薄,可她一直對他們如意山的這幫小輩很好。
但很可惜的是,兩家在七年前自薄梁和姜遺遠赴A國後,便撕破了臉皮,老死不相往來了。
鍾芸恨祝家私生的兒子拐走了她的寶貝兒子,曾在傅雲織的葬禮上大鬧了一場,當著人來人往一通指責,說是祝家毀了薄梁。
很長一段時間,兩家淪為灩城茶餘飯後的話題。
那個時候,誰都不知道兩人究竟去了哪裡,仿佛平白就在人間蒸發了一般。也是後來,祝深才知道,能織出那麼大的一張網的,為他們鋪好遠走高飛路的,甚至連傅雲織自殺都算計在內的,只有可能是傅雲織本人。
是傅雲織幫助他們離開的,並用自己的關係庇護他們不被灩城找到整整三年。
她仿佛在通過他們,實現自己從前未完成的心愿一樣。
也正是通過他們,狠狠地甩了如意山一耳光,沉重地打擊到了每個人。
而如今,薄梁在眾人眼中迷途知返,薄家便又起了與祝家重修舊好的心思了。然而祝老爺子一向執拗,是實打實地恨薄梁和姜遺。
只怕齊蘭的約,祝深不好去赴。
許是看出了祝深的猶豫,薄梁輕聲說:「太難為你了,做這些事情。」
薄梁從來不喜歡強人所難,他低聲道:「我會自己想辦法。」
祝深緊盯著他,自然知道他不是說的生日宴這事,一時眉間染上了些憂思,又問:「你在灩城還剩幾件事情沒辦?」
薄梁眼中划過一絲詫異:「你怎麼知……」
「少裝,我不信你會在灩城呆一輩子。」祝深打斷他。
薄梁低下了頭,苦笑了一下,「他希望我在灩城呆一輩子。」
「那麼你呢?你希望麼?」
薄梁起身,沒有回答。
祝深也覺得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眉間憂思不散,這人這樣下去總歸不是個事。
他目送著薄梁走到了門口,卻見後者頓了頓,回過頭對他說:「他的願望,就是我的希望。」
祝深半晌說不出話來,便看著薄梁的背影從他眼前消失。
祝深的眉頭皺得更深了,眉間像有化不開的濃愁,低下頭,他握緊了手中的那張請柬。
心底突然生出一種不切實際的猜測,卻又很快被他摁熄在了心中。
怎麼可能呢。
薄梁剛走到大門,正碰上過來接人的鐘衡。
一個在門裡,一個在門外。
只隔著一扇玻璃門。
門是自動感應的,感應到有人,從兩邊徐徐地拉開了。可兩個人卻仍僵在原地,誰都沒有動。
仿佛有一道隱形的門橫亘在了他們的中間。
是薄梁先朝鐘衡點了一下頭,走出了那扇門,說道:「說來,我回來以後,看見過你很多次,可從來都沒有機會和你好好聊一次。」
鍾衡沉聲問:「聊什麼?」
「姜遺。」薄梁看著鍾衡,眼神有些空,低聲說:「謝謝你。」
「不必。」鍾衡走了兩步,擦肩而過時他道:「不是為了幫你。」
「嗯。」薄梁站在了原地,語氣低平地應了一聲。
他知道的,鍾衡做什麼事,只可能是為了祝深。
真好。這樣。他們四個,總還是有人能長久廝守的。
鍾衡走了兩步,眉心突然蹙了下,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薄梁的背影。
他比記憶中瘦了,明明是盛夏時節,卻莫名的,看上去蕭瑟又冷清。
鍾衡沉著聲音對他說:「節哀。」
「嗯。」薄梁淡淡地應了聲,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外。
都對他說節哀,卻沒有人告訴他哀該怎麼節。
鍾衡進到畫室的時候,祝深剛要出去。
坐在一旁的阿包便背著書包走到了他們身旁。
「來接我們?」祝深自然地挽上了鍾衡的手,另一隻手牽著小阿包。
「嗯。」鍾衡摸摸阿包的頭,問祝深:「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