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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你呢?」薄梁問。
祝深沒有注意聽,他的目光隨著人潮起伏跌宕,可鍾衡身邊圍攏著的人實在太多了,連他的一束目光都再插不進。
許久,祝深略有些喪氣地轉過了身,「你剛說什麼?」
「你在意他嗎?」
祝深的手瞬間扣緊了胸前的扶欄。
他緊張地咽了口口水。
薄梁一見他這反應便明了一笑,大概從年少時起,他便擅長猜這對口是心非的兄弟的心思。
「那你對他說過嗎?」薄梁又問。
祝深低下頭,眼神有些慌亂。
「和他說一說吧,」薄梁溫柔地看著祝深,目光卻逐漸變得有些涼:「他一定很想聽到的。」
「總是猜人心思太累了,要是偶爾能夠聽到對方的心意,一定能開心很久。」
祝深怔忡地望著他,不知他這話是在說誰。
薄梁卻不再說話了,只一口一口地喝著酒,身旁的瓶子空了一個又一個。也不知過了多久,薄梁喝醉了,身體有些搖搖晃晃的,臉頰浮上了一層紅色,連眼睛都被染紅了。
祝深忍不住道:「你少喝點。他不喜歡。」
薄梁扶著扶欄勉強站定,卻低低地開了口:「我知道。」
他不喜歡,我才要喝。
他生氣了,才會對我說點什麼。
說點什麼都好。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了。
一陣風吹來,薄梁的頭髮被吹得有些凌亂,莫名地,顯出了幾分頹廢。
祝深從沒見過這樣的薄梁。
印象里,薄梁是天之驕子,從未染上如意山紈絝們的半點驕矜之色。他總是和顏悅色地對人,一副優雅得體的樣子,幾乎從沒有人見他怒過。
除卻與姜遺離開的那七年是外界替他釘下的恥辱柱外,他在眾人眼裡可謂是盡善盡美了。
然而此時的薄梁是真喝醉了,眼圈發紅,路也走不穩了,勉強撐著扶欄退了兩步,然後借著酒意眯起了眼睛打量著祝深。
半晌,卻搖頭一嘆,只聽他啞聲說:「祝深,我很想他。」
祝深還沒來得及說話,薄梁身邊便有幾個喝醉了的舊同學圍了過來。
似是來找他喝酒的。
印象里,薄梁和他們的關係好像不錯。
不然也不會隨便一開口,便能輕易地尋到要害——
「薄梁,你回來了,好久不見啊。」
「你回來了,那姜遺呢?」
「是啊,姜遺怎麼沒跟著你一起回來啊?你們……分了?」
「也好,離了他你總算是振作了。」
薄梁手一松,酒杯便落到了地上,四分五裂地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的眼睛好像更紅了,用力揪住其中一人的衣領,將他狠狠地抵在了護欄邊。
中間的人潮不再擁擠了,紛紛朝更加熱鬧的扶欄邊走去。
祝深忙上前分開了薄梁與那人。
一群勸架的忙得焦頭爛額。
薄梁猛地鬆了手,將那人摔到地上,自己抄著一個酒瓶,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那人沒想到一向溫和的薄梁竟會如此對他,看見了祝深,急忙拉他到自己陣營:「祝深,你給評評理,你從前不是最討厭姜遺的嗎?」
祝深冷聲說:「關你什麼事?」
語氣很沖。
「他們的事輪得著你們來說麼?」
身後的人們琢磨起祝深的態度,互相交換著眼色。
地上這人像被接連潑了兩桶冰水,倏然清醒了,忙訕訕地道著歉離開。
等到祝深轉過身來的時候,竟發現全場都望著他。
什麼樣的眼神都有。
東道主李經夏見狀,忙召來了幾個侍者,一個掃地,兩個送喝醉的薄梁回套房,目光落到祝深面前,頓了頓。
祝深道:「我沒醉。」
李經夏神情複雜地望著他。
他知道祝深一向不喜別人提起姜遺的名字,生怕今晚觸著了他的心底某處隱秘的傷口,一時連帶著眼神都是慈愛而擔憂的。
祝深卻並非因為姜遺而動怒,可眼下這情形他也無法與李經夏細說,頂著對方充滿母性的目光,只藉口道:「我去趟洗手間。」
李經夏連連點頭,隨後又開始張羅著大家喝酒聊天。場上一掃凝重氣氛,終於變得輕鬆了些。
祝深轉身離開了歡聲笑語的餐廳。
他不知道的是,一雙眸子越過人群正緊張地望著他,要是他能回頭,大抵能與這人四目相對,鬧個臉紅。
只是今晚他的心情太低落了,耷拉著腦袋,再提不起半點興趣。
鍾衡好容易撥開了身旁的人,想要去洗手間找他,可惜去得太晚,被祝深反手鎖上的門給隔在了門外。
鍾衡低著頭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動著指間的戒環,不知在想什麼。
忽地,旁邊走來一抹倩影,朝他一笑:「阿衡學長,好久不見了。」
鍾衡面無表情地望向來人。
祝深在洗手間呆了十幾分鐘,又洗了把臉,這才徹底地冷靜了下來。
他不知自己在氣什麼,只是覺得有些東西不能被這麼肆意詆毀。
他不想看見他們身上有泥點子,可他忘了,當年身邊的人都是依照他的態度往他們身上潑髒水。
祝深忿忿地開了門,卻見到不遠處的長椅上,鍾衡正與一個女人相談甚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