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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祝老爺子被那一次深深地給震撼了。
後來祝深父親去世那年,祝深短暫地回來過,鍾衡卻撲了個空。祝老爺子將他請進了門,無端感慨道,你們好像總是陰差陽錯?
鍾衡第一次沒在別人面前掩好自己的情緒,低道,我只想見見他。
祝老爺子看著鍾衡失落的神情,不知在想什麼,頓了頓,他道,有空過來陪我下下棋吧。
鍾衡當時震驚地看著他,眼睛卻好像灑滿了星光,亮堂堂的。
祝老爺子對孫女們說:「當時我就在想,這樣好的孩子,要是是我們老么的,那該有多好啊。」
姐妹幾個,一瞬間眼眶通紅。五姐凝望著對面兩個空下的位置,心底輕輕嘆了口氣。
鍾衡是在後院找到祝深的。
彼時他垂著腦袋從茶亭走出,手上不知拿著什麼,一邊走一邊看,神情好像很低落。
茶亭那邊的房子好像是傭人們的房子。
鍾衡輕輕叫他:「小拾。」
祝深止住了腳步,抬眼看去,發現了鍾衡。
將照片收進了口袋裡,祝深邁著故作輕鬆的步子走向鍾衡:「你們吃完了?」
鍾衡搖搖頭:「沒有。」
「怎麼沒吃?」
「我來找你。」
祝深看他一眼,佯作可惜道:「那你就沒口福了,葉媽的魚做得很好吃。」
「沒關係。」鍾衡看著他,低聲說道。
他在霓城,已經和最喜歡的人,吃過最好吃的魚了。
祝深被他這一眼看得十分不自然,想到自己離席時近乎歇斯底里甩下的那句「喜歡」,神情變得更加不自然了。
「剛才……」
祝深和鍾衡竟同時開口。
傍晚的風,夾著晚霞的瑰麗,輕輕撩動起了兩人之間的奇妙氛圍。
祝深的頭髮被輕輕吹動,鍾衡的領帶也跟著輕輕搖擺。
誰都沒有忍心先迴避對方的目光。
「你先說。」
又是同時開口,這回,兩人終於還是別開了頭。
鍾衡輕咳一聲,盯著被風吹落的樹葉,艱難地說:「放心,剛剛的話我沒有當真。」
他不敢當真。
如果細心一點,能發現他的話其實很趕。
像是要趕在祝深之前率先點醒自己。
如果泡沫必須要被戳破,他還是希望由自己來動手。
反正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自己做夢自己醒來了,也不差這一回吧。每一次做夢,他都能清醒地感知到邊界在哪裡,他還能任由自己在夢裡鬆懈多久。
只有他自己才能終止自己不切實際的幻想,別人都幫他不了。
祝深皺眉,面上卻不見半點喜色,他眯著眼睛問:「你沒當真?」
「嗯。」鍾衡輕點了一下頭,嗓音低沉得不像話。自知之明大概是他最顯著的優點了吧,鍾衡想。
「很好。」祝深幾乎是咬牙點頭,邁腿就要離開。
「你剛想說什麼?」鍾衡在他身後問道。
祝深一怔。
是啊,他要說什麼?
——他只怕是連自己都沒有想好要說什麼吧?
他是希望對方當真還是不當真呢?
於是他回過頭來,惡狠狠道:「我忘記了!」
此時他的眉眼有些鋒利,不再像是灩著春光的花了,反而應著這時節,多了幾分夏天的灼熱。
這樣的祝深才是真實的。
他原本就不是風輕雲淡的人。
他生氣的時候,會張牙舞爪,哪怕傷敵八百,自損一千。
這才是從前的祝深啊。
又走了兩步,祝深轉身朝鐘衡走去,有些咄咄逼人地發問:「我的謝禮呢!」
「在準備。」
「是我喜歡的麼?」
鍾衡看著他說:「是你想要的。」
祝深這才被稍稍安撫,狀似勉為其難道:「那我可以期待麼?」
「可以。」鍾衡點頭,對他說「回去吧。」
「去哪?」
「去吃飯。」
祝深搖頭:「我不想回去了。」
鍾衡目光一緊:「不能不吃。」
祝深只好說:「我說不吃了嗎?」
鍾衡深知他的緩兵之計,非要他說個所以然來:「那你想吃什麼?」
祝深倒還真想了想:「我要擼串。」
「認真的?」
「是啊。」點頭:「我要去Y大擼串。」
「你想去Y大?」鍾衡看著他。
祝深剝開了糖紙,往嘴裡丟了一顆糖,嘎嘣嘎嘣地咬了起來,又覺吃獨食不好,給了鍾衡一粒。
「我要去。」
鍾衡接過了糖,面上仍有疑慮:「你胃不好。」
「那這樣,你吃肉我喝粥?」
「為什麼想去Y大?」
「你不是Y大的麼?」
鍾衡一頓,沒接上話來,可他眼睛卻亮起了微光,怎麼也藏不住,只好微微垂頭,將手心的糖紙給剝開了,輕點了一下頭:「是。」
「那不就結了。」祝深看向他:「帶我去Y大吧。」
於是兩人踩著樹葉縫隙露出的光影,披著一身霞光就出了門。
這傍晚真美好,連酸都似蜜桃甜。
作者有話要說:放心,這本不會搞得很虐噠(我也搞不出
回想起去年寫本王知錯的時候,評論區都是叫我粗來挨打(?),我都不知道我幹了啥(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