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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私人高級病房內,只有何萱一人在,一見祝深來了,她立馬癱倒在床上,顫著聲音把他招到床邊:「你可來了……」
路上,祝深聽方姨說起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大致是何萱在某個會所看上了一個男學生,與那男學生錢投意合,處了一段時間,還談起婚論起嫁來了。這倒是把那男學生給嚇壞了——他原本只是想被富婆養養,沒想到富婆卻認了真,要與他去公證。再一聽何萱亮出自己的身份,他想到不日要當鍾氏繼承人的繼父時嚇得腿都軟了,連連推託說不行。男學生他媽得知這件事後怒火中燒,去找了何萱,兩個年紀相仿的女人大打出手,誰都沒落著好,紛紛進了醫院。
「嗯。」祝深坐在了何萱身邊,見她不住伸頭往自己身後看,是在找鍾衡,於是祝深對她道:「鍾衡在出差。」
何萱一聽就不高興了,扶著額角直說好疼。
她的額頭纏著繃帶,額心還隱隱滲著血跡。可即便是住院,何萱面容也是秀麗精緻的,唇上甚至還塗著淡淡的唇彩,她不允許自己有不好看的時候。
祝深很難將這樣子的何萱與沉冷淡漠的鐘衡聯繫到一起去,若非兩人相貌實在有幾分相似,不然實在太難接受他們居然會是一對母子了。
「吃蘋果嗎?」祝深突然開口,截斷了她的呼痛呻|吟。
何萱統共也就只和祝深見了寥寥幾面而已,對他的了解全然來自於灩城的報紙和八卦周刊,本以為這個小少爺是不好相處的,自然也不好勞煩他給自己削蘋果了。
祝深見她想了這麼久,大概是想吃卻不好意思說的,於是拿起了蘋果,自顧自地用水果刀流暢地削了起來。
何萱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就見祝深輕輕轉動蘋果,刀刃慢慢往前推,果皮隨著他的動作慢慢地拉長了。
祝深十指修長,動作優雅,削完了一個蘋果時果皮還沒有斷,只見他放下了果皮,將蘋果遞了過去。
何萱接過蘋果,扯著尖細的嗓子對他笑道:「深深的手可真巧,不虧是畫家。」輕輕咬了口蘋果,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說起來,我從前還看到過你畫畫呢。」
祝深意外:「什麼時候?」
何萱對此印象十分深刻:「在你高中的時候。」
祝深卻搖頭:「我記不起來了。」
「你是貴人多忘事,想不起來很正常。」何萱回憶著說道:「以前我去卓爾找阿衡的時候,碰上你們學校在辦繪畫比賽,那時你在台上,阿衡在觀眾席上。」
祝深在高中只參加過一場學校舉辦的繪畫比賽,畫了什麼他心知肚明。可他卻又十分不願將往事重提,只幽聲重複道:「我不記得了。」
何萱打量了他一兩秒,慣會察言觀色的她只好托著腦袋說:「那大概是我記錯了——你也知道,我腦袋才剛受了傷,興許已經記憶混亂了。」
祝深聯想到她受這傷的緣由,問她:「那您之後打算怎麼辦?」
提到這茬,何萱就來氣,柳眉一豎,恨恨道:「阿衡什麼時候回來?我不信鍾家還擺不平這事了——敢打我,我要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學生呢?」
何萱想到當時提結婚時那小男生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翻了翻眼皮:「不要了。」
「不要了?」祝深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以為何萱都和那人談婚論嫁了,想來是很喜歡的,沒想到她斷得這樣乾脆。
「不過是個小白臉而已,我只是看中他而已,他不識抬舉我也沒有必要全副身家吊在他的身上。」說著她對祝深笑了一笑,緩緩開了口,比出了一根手指:「在我看來,一根樹上吊死的人都是很蠢的。」
祝深低下了頭。
「阿衡什麼時候回來?」她問。
「明天吧。」出來時鐘衡還給方姨發了簡訊。
何萱只好嘆了口氣,說:「我有點餓了,想喝魚湯。」
「晚上給您送。」
何萱連連點頭,拉著他的手說:「深深你真好。」
祝深還不適應長輩這樣突如其來的親近,下意識就想躲。
何萱拍拍他的手說:「你媽媽真是好福氣。」
祝深頓了頓,低聲道:「她是福氣不好才做了我媽。」
何萱還沒懂這是什麼意思,直到祝深走出病房,她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祝深的媽媽前幾年已經自殺死了。
豪門的太太果然難當。她想。
祝深出病房時,看見楊錦繡提著果籃在走廊張望,見到了祝深,立刻親熱地湊上來同他打招呼。
兩人不過是第二次見面,楊錦繡便已攙住他胳膊了:「何太太是這間病房嗎?二哥夫可以帶我進去瞧瞧她嗎?」
祝深晃了晃手肘,不動聲色地避開她:「我以為你會和鍾衡一併出差。」
楊錦繡一臉笑意:「有展眉姐姐陪著,我再去豈不是妨礙了阿衡哥哥?」
祝深搖了搖頭,審視著這個漂亮的小丫頭,驀地,眼波瀲灩,不禁輕笑了一聲。
楊錦繡一臉天真:「二哥夫想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了?」
「我堂姐們很多,我自小也算是在女人堆里長大的了。」
楊錦繡點點頭,「難怪二哥夫長得比女明星還好看。」
「我不是這個意思。」
楊錦繡看著祝深。
瀲灩的眸子忽地朝她一瞥,祝深輕聲道:「所以女孩子的把戲我看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