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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是酒店的私人管家詢問他們在哪裡,是否需要派車來接。可霓城卻不比別地,這裡城區狹小,水道密密麻麻,多的是車開不進來的地方。而且一旦下雨,城市交通就會癱上好一陣,水路陸路皆是堵不堪言。
「不用了,暫時有地方去。」鍾衡看了祝深一眼,對手機那邊道:「明早再來接,地址發你了。」
那邊連連道歉,鍾衡看著祝深,輕輕說:「沒事。」
祝深對上鍾衡的目光,總覺得這兩個字他應當是對自己說的。
是在……安撫他?
鍾衡的安撫都這樣冷沉,難怪鍾氏人人都怕他了。祝深不禁一笑。
阿張的傘很大,鍾衡卻緊緊攬住祝深的肩,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他的半邊肩膀都被雨水打濕,暴雨打在了黑色的大衣上,在夜裡看不太明顯。
祝深微抬起頭,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之前拍賣會下雪那次也是這樣,鍾衡緊緊箍住自己,風雨全被他擋在了身後。
「鍾衡,」祝深握住了他的手,將傘往他身邊斜:「你都淋濕了。」
「沒事。」鍾衡稍一用力,傘面又偏向到祝深那邊了。
祝深這軟綿綿的力氣根本就犟不過鍾衡,可他眼見著豆大的雨珠都往鍾衡身上落,心裡卻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
鍾衡再一用力,就掙脫了祝深包合住他的那隻手,「下次多吃點。」
祝深:「……」
這是挑釁麼?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麼?
祝深雙手抓住傘柄,把傘往鍾衡那邊掰:「我們要去哪兒?」
「到了。」鍾衡將祝深送到了雨小的地方,將傘遞給了祝深,「在這等我。」
還沒等祝深回答,鍾衡就一頭扎進了這雨簾之中。
祝深大聲叫鍾衡,鍾衡卻進了一個小房子裡了。祝深移傘一看,這是個破舊的居民樓。
前排的樹隨著風的侵略被颳得左搖右晃,葉子密密麻麻落了滿地。雨珠如竹筒倒豆般滾落,噼里啪啦地砸在了傘上,砸在了地上,祝深皺起了眉頭,朝那個小房子走去。
走近了,才認出這是保安的值班室。鍾衡拿著鑰匙推開門,卻見祝深在門口等他。
鍾衡一怔,手一頓,鑰匙上生了鏽的鈴鐺發出沉悶的碰撞聲音,卻淹沒在這瓢潑的雨里。
見鍾衡不動,祝深朝他伸出了手:「想什麼呢,快過來。」
鍾衡喉結滾了滾,最終又是什麼話也沒有說,握著祝深的手,順勢接過祝深手裡的傘,卻沒再用原來的姿勢攬住祝深了。
——他全身都濕透了。
可祝深卻伸出一臂,環住了鍾衡的肩,把風雨都擋在了他的身後。
祝深白色的衣袖很快就被大雨打濕,可他卻將手臂緊了緊,緊挨著的衣服被蹭得皺了起來。
鍾衡比祝深高些,他斜過了雨傘,終還是伸出手也攬緊了祝深的腰線。兩人都是身高腿長,在這潑天的大雨之中,像是銳不可當,又像是情意纏綿。
鍾衡說:「小拾,該是我給你擋的。」
祝深卻狠狠道:「少廢話。」
鍾衡無聲地嘆了口氣,還是原來那個小霸王的樣子。
第18章
居民樓內黑黢黢的,鍾衡收了傘,握住了祝深的手腕,又跺腳踩亮了頂上的小燈。
樓道一下就亮了起來。
這棟樓很破,牆面密密麻麻印著小廣告,牆漆斑駁剝落成左一塊,右一塊的。扶手處的綠漆也生了鏽,樓梯上累了厚厚的灰,角落裡還結著蜘蛛網。
兩人的頭髮被風雨弄亂了,衣角還滴著水,看上去有些狼狽,可即便如此,從神韻和氣質上來看,他們也不像是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鍾衡往前走了兩步就不走了,回過頭來看了祝深一眼,想說什麼,又忍住了。
祝深一臉莫名其妙:「上樓啊,你住幾樓的?」
鍾衡只好帶著祝深一口氣走到了五樓。
是頂樓,越是往上越能清晰聽見天台上暴雨的肆虐聲。
鍾衡拿鑰匙開門的時候,祝深發現門口的對聯還是新的,邊角整齊,紙張也沒有掉色,像是才貼不久。
字很好看,祝深情不自禁地撫摸著念了起來:「芝蘭茂千載,琴瑟樂百年。」
驟然聽見這句,鍾衡的身影一頓,鑰匙也忘了擰。
祝深沒有發現,手還停在了「樂」字上,問他:「這是什麼時候貼的啊?」
鍾衡低頭,聲音低了幾分,一轉鑰匙,回他:「元旦。」
「這是一對婚聯——」祝深突然就不往下說了。他忽然想起自己就是那個時候和鍾衡結婚的,那麼這對聯為誰而貼不言自喻。
於是祝深舔了舔唇,止住了這尷尬的話頭。
隔壁的夫妻似乎在吵架,隔著一道鐵門都能聽到兩人的聲音。
鍾衡皺了皺眉,把祝深拉了進屋,又把門給關了,可算是隔絕了外面的大半嘈雜。
鍾衡抬手將客廳的燈給打開了,房子被照亮進了祝深的視野里。
這房子不大,一室一廳,東西堆得滿滿當當,卻是井然有序的。房子沒有積灰,像是前兩天剛被人打掃了似的。他覺得奇怪,剛要問,就聽鍾衡道:「我定期會叫人過來清掃。」
畢竟是他從前住的地方,還挺戀舊的。
「你常來霓城嗎?」祝深一邊換鞋一邊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