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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13:30 作者: 謝朝夕
    第5章

    拍賣會結束以後,媒體們爭先拍照,紛紛攔住鍾衡不讓他走。

    祝深撫額,這的確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鍾衡一聲不吭地拍了個天價藏品,只怕是又夠記者們寫上三天了。

    鍾家從來就不缺新聞,就連鍾衡他同父異母的妹妹鍾可言留洋念書,換男朋友這種芝麻大小的事情,都足夠占灩城報紙半幅版面的了。

    鍾衡神色十分不耐,一邊替祝深撥開前面圍堵著的人群,一邊說:「抱歉,借過。」

    記者們不依不饒地圍著他,試圖挖出更有價值的信息:「鍾先生,請問您這塊表是要送給祝先生嗎?」

    「祝先生知道鍾先生要拍這塊表嗎?」

    「這塊表叫做不渝,是否代表著鍾先生對祝先生的表情至死不渝?」

    「聽說鍾先生前幾天專程去D國接祝先生回國對嗎?」

    「請問外面關於你們的情變的傳言是否屬實?」

    「你們新婚這兩個月是否見過面?」

    「鍾先生會關注祝先生的畫展嗎?」

    「……」

    鍾衡沉著一張臉,一語不發,一路護著祝深撥開了人群。

    記者們面面相覷。都知鍾衡惜字如金,看上去冷淡極了,若他將臉一沉,只會讓人不寒而慄。眾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想來今天大抵是問不出什麼來了,若是強問惹惱了這兩人,他們只怕是吃不了兜著走。

    這酒店很大,約莫是初次承辦拍賣會的緣故,經驗很是不足,散會後擁擠的人群四散著朝幾個門走去,顯得十分雜亂無章。鍾衡緊拉著祝深穿過擁擠的人群,,總算是來到了大門外了。

    剛出了門,一陣刺骨的冷意撲面而來。祝深的臉上冰冰涼,恍然之間,他抬起了頭,見到暗黑的一片天空飄著純白的絮。

    不料這倒春寒這麼嚴重,快三月了,竟倒出了漫天的一陣雪來。

    他們的車子停在了前頭,車上並沒備傘。剛跑來接人的阿文,頭上冰雪還未化,卻不住地埋怨著自己:「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我今天記得帶傘就好了!」

    祝深卻搖頭止住自責的阿文,對他說:「不怪你。」

    畢竟誰都沒有想到這場雪會來得這樣急,這樣大。

    酒店裡的侍者也忙作一團,深知這裡的人非富即貴,誰也開罪不起,已經遍地去網羅雨傘了。因酒店裡傘的數量有限,分到鍾衡這裡只得一把。但更多的人是沒有分到雨傘的,眼下正氣急敗壞地大罵。

    記者們更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即便是在寒風之中,也要堅守著自己的崗位,不管對沒對上焦,噼里啪啦一陣亂拍,閃光燈放肆地在這場大雪裡隨著雪花狂舞著。

    這場風雪,便好似一塊試金石,場上的豪商富戶,千人千態。

    站在祝深邊上的是一對二十出頭的姊妹,為了扮靚,裸著一雙腿,眼下膝蓋都凍紅了,淚眼汪汪,翹首以盼,等著自家的車開來。

    前邊的停車場也早就亂成了一團,車輛被堵在這雪地里了,誰也不讓誰——事實上,誰也讓不了誰。

    鍾衡撐開傘,攬住了祝深,便要趟進這風雪之中。

    他邁了步,祝深卻沒動。

    「小拾?」鍾衡叫他一聲。

    這也是他倆之前約好的,外人面前叫個暱稱,顯得親昵。做戲也要把細節做真實了。因為祝深在祝家行十,一生下來,祝老爺子就捧著他「小十」「老么」地叫,他說這是十全十美,便好像叫著叫著,祝深的人生就永遠恣意無憂了一樣。

    鍾衡也就這樣跟著叫了。

    「小拾?」鍾衡又叫了他一聲,「走吧?」

    祝深看了看那對姊妹,又抬頭看了看傾天的鵝毛雪,沒有說話。

    鍾衡凝望著祝深的眸,頓了頓,他把傘遞給了阿文,低聲吩咐:「給她們。」

    祝深連忙回望鍾衡,眼中閃過一絲費解。

    都說鍾衡冷若冰山,不近人情,卻沒想到有朝一日竟主動送人家傘。

    拿到傘的姊妹連忙道謝,搓著手道:「謝謝鍾先生和祝先生,祝你們恩愛,永結同心!」

    「……」祝深尷尬點頭,望著飄落的雪花,暗想現下可不就白頭了嗎。

    雪越下越大,侍者們忙前忙後地周旋著,人群之中指責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

    本就是酒店的失誤,又加上天公不作美,實在使他們這一晚的心情變得極差。

    鍾衡仰頭看了看這漫天的雪片絲毫沒有要收的意思,脫了西裝外套,就將它撐在了祝深的腦袋上。

    「鍾……」祝深還沒把話說完,就見鍾衡往他懷裡塞了個盒子。

    耳邊是鍾衡低低的聲音:「拿著。」

    衣服被鍾衡展開,嚴嚴實實地遮在了祝深的頂上。

    他鼻息間吞吐著的也是鍾衡的衣上的味道,是一種木質的香,說不上名字,微微帶著些冷冽的味道,聞起來卻又十分深沉,彌散在這雪中,卻有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漸漸地,他的肩臂被鍾衡強有力地收緊。

    祝深抬頭望去,看見了鍾衡清晰的下頜線,像是刀刻一般鋒利。

    而雪花自他的頭上飄落。

    他頂著鍾衡的衣服,可鍾衡卻什麼也沒有。

    「你也遮著點。」

    「不了。」鍾衡冷聲說。

    這一路不算太近,可於祝深而言,卻真好像是一剎那的恍惚,他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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