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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9:38 作者: 襯衣反著穿
付羅迦沒反應過來,「啊?」
「許之枔你先讓讓。」小鬍子依然沉穩如山,「杜燃去替他,許之枔剛才打的不像樣。」
寸頭「啊」了一聲,提腳往付羅迦胸上踹,可能是因為業務不熟練,不太能拿捏輕重,還是沒能用上多大力。但付羅迦很配合地直接躺倒,讓自己的臉和水泥地在同一高度上承托雨水。
寸頭立馬收住,向小鬍子報告:「他倒了。」
付羅迦突然想笑。小鬍子卻一副不好糊弄的嘴臉:「我沒喊停。」然後指著許之枔,「你也去,一起上。」
許之枔不懂就問:「那要什麼時候才行?」
「讓他痛到說不出話。」
「他現在就沒說話了。」
「……那讓他哭。」
許之枔沉默一陣,「其實他也哭了。」
付羅迦蜷起來,讓自己笑得不那麼明顯。
他猜小鬍子是把許之枔瞪了一眼——反正那兩位又湊過來,寸頭依舊招式綿軟,許之枔則是在想盡方法用腳把更多的水鏟到他身上,讓他看起來濕得更厲害。
學校地處偏僻,但還是有作為基礎設施的路邊攤。付羅迦注意到門面朝街賣攤餅的鋪子裡的那位老阿姨走出門檻往這邊望了三次了。如果是一群看著面嫩的學生,一般到第五次的時候扎的堆兒還沒散,老阿姨就會讓兒子過來——她兒子有個勉強能唬住人的治安員袖章;是社會閒散人員她就直接報警。
她今天沒出攤,付羅迦心想。出了攤的話這地上的水該有股醬味兒。
許之枔冷不丁冒出個「一」字。付羅迦一愣,以為他是要計數。結果接下來是「三」、「五」、「六」……說一個數字往他身上淋一次水,還自帶個節奏,聽著像……手機號碼。
「我微信,加一下。」許之枔低頭時輕聲說。估計是看付羅迦神情過于震驚,他還問了句,「沒記住嗎?我再報一次?」
寸頭:「枔哥你認識啊?」
許之枔:「鄭駿宇在看我們,能不能專注一點?」
寸頭:「?你說誰不專注?」
許之枔:「他要喊停了。」
寸頭:「怎麼看出來的?」
許之枔:「別問了。噓。」
付羅迦在轉學之前大概了解到:縣一中池淺王八多,奇奇怪怪的風氣由上至下潛行整個學校。有三四個校霸同時鼎立都算正常,而且往往個個都跟校領導沾親帶故。
付羅迦根本無意找事,也不認識校霸中的任何一個誰。也就是說,他泥水滿身地躺在這裡,其實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他其實做過這方面的心理準備,甚至有過經歷。前幾天在課間操時間,草坪上有個男生被一個女生揪著頭髮往足球門框上撞,圍著他們的人數跟現在差不多。那男生最後捂著流血的鼻子默默自己去了校醫室。還有星期一的那次,更早的還有上星期的幾次——說天天都有也不誇張。
在班上,付羅迦交上去的習題冊被人踩過,答題卡的鉛筆填塗被人擦過,花時間辦好的板報也被人一掃帚蹭花過。但這些沒那麼頻繁,在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他自認不是一個值得別人花太多時間去刻意針對的人,只是一個別人在無聊時偶然想到的消遣對象而已。
所以這次被找事,他的想法不過是:終於來了。但他沒想到遇見許之枔這麼一個人。
很奇怪。包括躺在雨天的大馬路上笑的感覺。
果然許之枔說完沒多久小鬍子就讓人撤退了。許之枔放慢速度,等小鬍子超過他後默不作聲地把地上的眼鏡撿起來扔了過來。付羅迦把眼睛摁在臉上時剛好看到他做了個口型:別忘了微信。
付羅迦把傘撐開,看了看身上,又把傘收了。一路上路人的目光都沒讓他覺得有什麼,反倒是走到家門前的時候他開始緊張。
他媽早一步到家了。
一到客廳,燈還沒開一聲尖叫就平地炸響了:「付羅迦——!!」
付羅迦咽了口唾沫,平復呼吸後喊了聲,「媽。」
他媽跟他爸爸離婚已有半年,但目前從各個方面來看,她還身處於這件事的陰影里。她或許嘗試標榜自己「堅強獨立」——但付羅迦對此全然無所謂。對他來說他媽只有一個特點,那就是黏人。準確講,是黏兒子。具體表現為——對她來說,家裡的固定擺設應該包括付羅迦這個人。
他對此感到無可奈何。
他媽其實知道一點縣一中的情況,但還是執意要他回來上學。她本人在本地稅務局上班,基本不會有外調機會。跟他爸離婚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夫妻異地的問題。她想的是付羅迦本身底子可以,應該不會被拖得太厲害,反正哪裡的教材都是一樣的,況且一中老師也有她的老同學可以幫襯。
付羅迦對他媽的決定自然不敢有微詞,說往東就往東,連向西的念頭都不要有。
他這次解釋的是「摔了一跤而且摔得厲害」。
費了一大通口舌後他得以脫身,把濕衣服扒了,進了浴室打開花灑。
他看著水汽一點點蒙住鏡子,突然想起那串神秘數字。
「加我微信。」
那個叫許之枔的,打了他兩巴掌的人這麼說。
第2章 第 2 章
……
付羅迦來得有些早,老闆娘才把桌子上的凳子掀下來,豆漿還沒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