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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7:49 作者: 木更木更/靜水邊
「顧大師的荷清新,禪意,方大師則相反,荷花花瓣張揚肥潤。」蔣天河如今是半個行家,他和曹湛也是運氣好,誤打誤撞在蘇州工藝美院的校慶上認識了方大師,方大師看了曹湛的半塊作品後就問了一句要不要去他工作室學東西。
曹湛當時的反應很鎮定,蔣天河倒是快暈厥了,他之前是怕曹湛被欺負,動不動空了就往工藝美院跑,兩學校間的公交車司機都認識他了,每次都以為他是去看美院的小女朋友。
「我是去看個傻子。」蔣天河在美院校慶那天又被拉壯丁似的去給曹湛撐排面,他沒好氣道,「我才沒那麼蠢的女朋友呢。」
作者有話要說:
蘇工玉雕大家當八卦看看哈哈哈哈
第七十九章 生活(六)
總的來說,曹湛一開始的大學生活並沒有高中那麼美好,畢竟大學的社群更加複雜,不費吹灰之力便能擊潰坤乾所營造出來的烏托邦。
曹湛雖然智力殘疾,但也沒蠢到分不出環境的區別和改變,他本來跟不熟的人話就不多,起初一定的沉默和距離還能唬住人,但漸漸來交流的次數多了,總會被人發現是先天不足的問題。
人類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麼複雜,在坤乾,欺負他的只有蔣天河,到了大學後,能幫他的卻也只有蔣天河。
也幸好玉雕專業不已課堂教學為主,學生之間的社交也沒頻繁到能產生嚴重霸凌的程度,但曹湛一度也被孤立到,回去宿舍晚一點都會被鎖門外的程度。
他不明白很多東西,但卻最明白惡意到底是什麼。
同學間的閒言碎語,零零落落望過來的探究又嫌惡的目光,沒人在上課時願意坐他身邊,講話永遠都會被打斷,練習時用的料子很難挑到好的,大多都是廢料,甚至因為他家裡條件不錯,借錢不還,隨意用他的物品這種事都屢見不鮮。
曹湛曾經偷偷摸摸地給蔣天河打電話,邊說邊流眼淚,翻來覆去都是在說「我沒有做壞事情,他們為什麼不喜歡我呢?」
蔣天河沒跟他灌輸什麼「社會就這樣」「這才是現實」這種大道理,他花了大把時間翹了自己那邊的課來陪他,時間久了,誰都知道玉雕專業多了個外行旁聽生。
曹湛後來知道了就有些不好意思,讓他回去上課,別影響了學分。
蔣天河並不是太在意:「林暮就可惜不在這兒,要不然他也會過來。」
當然除了蔣天河外,學弟學妹們在最忙的高三下半學期也抽出時間來找過幾次曹湛,莫曉曉和李子形影不離,陸戎帶著陳美花。
他們四人組合,兩人形象特殊,來美院時引起了不小的圍觀風波。
陳美花的腦子比曹湛還遲鈍,見到人連喊了好幾聲「迷茫」,莫曉曉在大熱天穿著短褲,大方地露著義肢,也不在乎周圍的目光打量。
蔣天河看到他們嘖了嘖舌,笑道:「陣仗挺大呀。」
李子看他一眼,鎮定道:「不讓這幫人見見世面,還以為自己是電是光是唯一的神話呢。」
她向來嘴毒臉冷,說這話時音量還不低,周圍同班的學生幾乎都聽見了,有好幾個平時經常帶頭孤立曹湛的人臉色明顯難看下來,卻礙著陸戎和蔣天河兩座小山似的杵著,完全沒膽子挑釁。
曹湛看到他們可高興了,硬要拉著人一起去吃美院的食堂,說特別好吃,價格還便宜。
「我先交作業!」曹湛突然想起來,他上了大學也和之前沒什麼區別,覺得每天都該做作業,所以只要碰到動手的課程,一天到晚地堅持敲敲打打,從不拖拉。
蔣天河把腦袋湊過去:「方大師布置的?」
曹湛上個月跟天上砸中餡餅兒似的,被方大師看上,收入了門下,每個星期上午上課下午就去人家工作室當學徒,學手藝,雙休都泡在那兒,反倒自然而然解決了一部分被孤立的問題。
「我能上機器了!」他明顯很激動,把做的小樣拿出來給幾個人看。
越好的羊脂白玉,質地越是綿密軟手,毛孔細膩、溫潤,理論上看玉石雕刻機工作,和自己上手的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初學者一般雕些小的廢料來練習手感,很少會直接上機雕上等的籽料。
曹湛從細絨袋子裡拿出一塊小的料子,雖說不是太大,卻是一塊完整的羊脂白玉,其上一面雕出了蓮子的圖樣,黑色勾線的地方還保留著,沒有打蠟磨光。
蔣天河一幫人當然沒太多這方面的見識,看了半天,也夸不出什麼東西來。
曹湛小心翼翼地把料子收好,倒是不怎麼在意:「等下我要交給師父的,還要打分呢。」
蔣天河噎了噎:「他又不是開學校,還給每個作品打分?」
曹湛的表情很認真:「師父可凶了,分數沒合格是要訓人的,上次張師兄把一個猴子腦袋雕歪了,被師父罵的尿褲子!」尿褲子這說法也是張師兄自己形容的,曹湛算是有樣學樣。
「……」李子皺著眉,有些擔心,「罵你嗎?」
曹湛眨了眨眼,理所當然道:「罵呀,師父不拿我當笨蛋的,一視同仁,雕不好都要罵。」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這說法似乎有些問題,趕忙糾正道,「當、當然啦,我本來就比較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