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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7:49 作者: 木更木更/靜水邊
林暮掏了錢出來,買了三個葡萄的,他習慣性地隔著塑料紙把碎碎冰掰成兩半,一手一個,讓陳美花拿著。
「冰嗎?」他問美美。
陳美花答非所問:「甜!」
林暮笑起來,陸戎比他嚴厲多了,認真道:「你只能吃半個。」
陳美花一臉受驚的表情,不忿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陸戎不為所動:「太冰了,你吃多了鬧肚子。」
陳美花氣死了,假哭了半天,她已經沒多少牙了,為了不浪費,邊哭還邊抿著碎碎冰的塑料管子,陸戎一直盯著她呢,見她抿完了半根,立馬把另外半根拿到了自己這邊來。
「不許吃了。」他鐵面無私地又強調了一遍。
陳美花抽噎著,依依不捨地含著空了的半根管子。
林暮看他們祖孫兩互動是真的白看不膩,特別有意思,老的像小孩兒,小的卻像個大人,陸戎雖然不說,但這高三的最後一年過的其實仍舊不輕鬆。
方駱瑤和楚琳一個校外一個校內地幫忙,陸戎才勉強完成了學業,他平時不與林暮訴苦,但林暮心裡不是不明白。
陳美花在陸戎確定考上大學之後,奇蹟般的醒神了那麼幾回。
陸戎把錄取通知書拿給老太太看,奶奶說不了太多話,手抖得有些厲害。
「美美存了筆錢。」陸戎看著陳美花努力嘬著最後一點化了的葡萄汁,「給我上大學用的。」
林暮問:「多少?」
陸戎說了個數,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笑了下:「不是很多,她存太早了,對現在的物價沒什麼概念。」
林暮想了想,便有些明白過來。
陸戎嘆了口氣,他抬起頭,夏風吹得人心口都泛起了陣陣酸熱來:「她知道自己不好了,很早就開始存這筆錢。」
「她記起來就會去存一點,一直存到現在。」他低聲道,「她什麼都明白。」
少年人已經長大了,很少再流眼淚,更何況這是多好的一件事兒,流眼淚總覺得矯情了些,陳美花高高興興的,前一秒為碎碎冰假哭,後一秒就能因為路邊的梔子花笑起來。
她站在花樹底下,朝著林暮喊:「姐姐!拍照!」
林暮逗她:「拍你還是拍花?」
陳美花真努力想了一會兒,說:「都拍!一起拍進去!」
陸戎拿著手機給她拍照,他相冊里存的最多的就是陳美花和林暮的照片,存不下了就去洗出來,搞成相冊放在家裡。
「校慶你去嗎?」陸戎問他。
林暮樂道:「你怎麼跟方諾問一個問題。」
陸戎瞟了他一眼,有些不屑:「我和他能一樣嗎?」
林暮總算是反應了過來,說你這是醋了啊。
陸戎沒否認,他平時看著沉默內斂的很,但其實獨占欲特別強,高三最忙的時候每星期都要和林暮聯繫個五六趟,拐彎抹角地了解他那邊的情況,只一年下來,林暮宿舍的舍友每天上幾次廁所,他都能暗暗記在心裡頭。
「醫學生每天都跟狗一樣。」林暮實話實說,「我整天除了課程實驗,心裡也就只能多裝個你了。」
他想到這裡,斜睨著陸戎,警告道:「你上大學了才要老實點。」
陸戎淡淡道:「你要不放心,我帶著美美去上課好了。」
「……」林暮就被這麼給堵死了。
校慶這事兒,其實陸戎和方諾不說,林暮也會去的,倒不是鍾和請他,而是因為曹湛會去。
至於曹湛為什麼會去,是因為鍾和這次校慶特意邀請的人就他一個。
要是放三年前,有誰說曹湛會有大出息,大概全校的人都會覺得那人腦子做夢做坑了,不太正常。
可曹湛還真就是有出息了。
他高考文化分數雖然過了,但是因為沒達到他想上的專業,被調劑去了雕刻藝術設計專業,而蘇州又以蘇工為主,木雕、核雕、玉雕全國有名,與蘇繡一樣,馳名中外。
紀清文起初只是想試試,死馬當活馬醫,不需要曹湛成為大師,以後能當個學徒包工資就行,她兒子幾斤幾兩當母親的心裡肯定有數,不求出人頭地,能自食其力也挺好,再說曹湛家境優渥,對智殘的兒子更沒過多要求,只希望三觀不走偏,做個善良質樸勤勞的人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曹湛最後主修了玉雕,每天倒弄石頭,紀清文也隨便他去,蘇工講究巧思,刀工細膩,渾然天成,曹湛除了上課每天敲石頭外,還自己去外頭拜了師父,結果好巧不巧的,居然被他拜到了高人。
蘇工的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主分南北派,北派以圓雕為主,就是大器件直接雕成東西,而南派則以浮雕著名,一塊整玉上雕精品,不破壞玉本身的整體,只在其上做文章,更顯功力。
南北分化後,北派不少人都來蘇南這邊學手藝,蘇州玉雕圈的中流砥柱如今也就五位,其他底下大大小小的手藝人也有不少,但圈裡人最認的還是那幾位大師。
楊、蔣兩位成名已久,手上功夫出的都是大作品,上過國家博物館,名聲斐然,下面龔、方、顧三位算是晚一輩,玉品精小,巧奪天工,龔、顧一個擅長雕猴,一個擅長雕荷,方大師則兼二者之長,猴荷都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