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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候，她年紀不算小，去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也說沒有問題。韓柔很想留下這個孩子，問過了方簡和方落西的意見，他們全家都在等待著新成員的到來。

    韓柔顧忌著身體，分散了一部分工作，但是她的職位註定了她比別人要忙碌，這個孩子最終沒能留下。

    她醒來的時候，入目一片白，側頭看見方簡和方落西在床邊，她乾澀地開口，竭力發出聲音，「孩子…」

    方簡傾身扶住她，眼神帶著悲痛無聲看著她，只說了一句，「你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韓柔聽著這話，側過身摸了摸肚子，無聲流淚，淚水沾濕枕頭，涼的刺骨。

    出院之後，她好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工作，無聲無息得患上了產後抑鬱，她脾氣開始暴躁，格外多疑，胡思亂想，整夜失眠，頭髮大把大把的掉。她怪方簡，怪方落西，都是他們，自己才成了這樣子。

    恰逢那會，方落西剛升高中，也不常回家，方簡忙著公司新業務也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偶然一次，她去公司找方簡的時候，發現辦公室里多了一盆花，枝繁葉茂，似乎是被人精心照料。

    方簡不是會耐心照顧花花草草的人，韓柔在心裡埋下了疑心的種子，她開始動用自己的私人關係，企圖查清楚。

    韓柔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查出什麼，還是不想查出什麼。查出了，鬧得難看，查不出，埋下了導火索，她總要查出點什麼來應付自己的疑心。

    她問了行程，跟著方簡去了同一個城市，在酒店門口看到了方簡和一個女生。

    韓柔離得遠，她看不清女孩子的臉，只能看到女孩身姿高挑，一身正裝也難掩青春氣息，方簡伸手護住她腰。韓柔沒再看下去，定了最近一班飛機飛回了崇浦。

    一路上她渾渾噩噩，來不及求證和思考，滿心都是被背叛拋棄的憤怒，她報復地想，憑什麼他可以這樣，她甚至想要做出一樣的事情。

    回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遇到了一起下樓的同時。有個對她有好感的男同事遞給她一杯咖啡，從前她說得很清楚，甚至用私人手段直接把人換了組，現在看著那杯咖啡，她鬼使神差的不想拒絕。

    韓柔看向窗外，一群騎著單車放學的學生，她看著遠去的身影，一個身材高挑的男孩子斜挎著書包看過來，微風吹得額前的碎發飛揚，像極了方落西。

    她眼神一跳，婉言謝道，無視他手邊的咖啡，拿著手提包離開了咖啡館。

    等方簡結束行程之後，回到家就看著韓柔坐在沙發上，面前放著一疊文件。

    她嗓音淡漠，「看看吧，沒什麼問題，簽字吧。」

    方簡拿起面前裝訂好的離婚協議書，臉色瞬間沉了下去。韓柔好像沒發現，自顧自的說道，「問過律師了，應該沒什麼問題。」

    方簡深呼一口氣，按壓下翻湧上來的怒氣，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為什麼，有什麼問題我們解決問題。」

    韓柔側身看向他，似是覺得有些好笑，她不願意歇斯底里鬧得很難看，沒回答他的問題，起身離開了。

    方簡看著她的背影，低吼了聲，「我不同意。」

    後來，方簡解釋過那天酒店門口的事情，他原本的助理請假了，這才換了個人，況且也跟不是韓柔看到的那樣，只是那女生要摔倒，他伸手虛扶了一下，根本都沒有碰到，

    韓柔說不重要了，她堅持離婚，方簡不同意，準備一直僵持著。那段時間，家裡烏煙瘴氣，即便方落西不常回家，也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們都有自己的理由，反而方落西成了最沒有理由表達立場的那一個。

    後來，韓柔的心理問題越來越嚴重，方簡不得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倆人正式離婚，方落西當時未成年，撫養權落在方簡手中，他成了沒有家的人。

    廣播聲停止，操場上的學生一股腦的散開，路過的學生會扯著嗓子喊一聲，「老師好。」

    童音拽回韓柔的思緒，她站起身準備離開，對著時晨說完了最後一句話，「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現階段也無可挽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時晨坐在原地久久沒有回神，她不理解。韓柔把她所有的愛意全部轉化給了學生，可以寵溺地對著學生笑，卻不能好好跟方落西談談，冷淡的都快成了陌生人一樣。

    明明她認識的方落西驕傲，肆意，細心又溫柔，偶爾帶著男孩子特有的壞，是世界上最好的方落西。

    中午吃飯的時候，時晨沒有看到方落西，一直到下午，她走到學校後面，踩著木板橋到河對岸，爬上不算高的小丘，看到地上坐著個人，獨自一人對著落日。

    時晨輕聲走到他身邊，直接同他一樣坐到了地面上。

    方落西聽見動靜，仰頭看了她一眼，收起支在地上的手，解釋說：「上午去幫我媽買了個手機。」

    時晨點點頭，沒管他看沒看見，仰頭看著遠處的霞光，太陽落到地平面以下，橘色染滿整篇西牆。

    她沒頭沒尾說了一句話，「明天天氣很好。」

    方落西看著晚霞，從喉嚨深處滾出一聲嗯。

    時晨看向遠處光影模糊的山間，時間好像回到了從前。突然，她很想勇敢一次。

    「方落西。」

    「天氣這麼好，我們要不要談個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