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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還是想，能在大學生活的末尾給自己留下一張完美的照片。

    說不清是想定格給誰看到。

    當鏡頭從左到右掃視完成時，時晨小心從台子上走下來，對著身後還沒來得及散去的人群大致一掃，她今天沒帶眼鏡，只能看到一群模糊擁擠的身影。

    時晨忽略心頭處的一點失落感，轉身背過去隨著人潮一同離去。

    時晨最後一次見到方落西是參加學院的畢業典禮。時晨和室友落座後，開場前幾分鐘方落西坐在了過道另一側的空位上。

    她是在優秀代表發言結束後才發現的，和他就隔著一個人。他低著頭看手機，脖頸處的棘突顯眼，手機屏的白光泛在他臉上，細碎又耀眼。

    他和之前沒什麼變化，時晨已經很久沒有遇見過他了。上次注意到他的名字，還是班群中發送的優秀論文名單，時晨下載了他的論文，看了一眼。

    他們兩個專業內容相差很大，時晨看不太懂。只覺得他論文上的地圖還是一如既往的賞心悅目，中間的公式和最後的代碼很高級，還有種莫名的驕傲感。

    好笑，又不是她的。

    那次之後，時晨又去論壇上和公眾號里搜索了一下，裡面發布的一些優秀學子的考研信息中並沒有他。

    時晨覺得他大概率已經拿到了一個不錯的offer，可是她不知道是哪裡。

    台上的表演已經開始，燈光暗下來，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時晨靠著椅背，想著要不要趁著畢業去問一下，給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句號而已。

    況且她不是要表白，不是要一個結果，只是想要知道他以後在哪個國家，看得是哪一片星空而已。

    反正之後再也不會見到，今天過去被拒絕又能怎麼樣。

    反正不會再見了，這幾個字重重的敲在她心上。

    台上的歌聲已經伴著音響又生生擴大了好幾倍，明明沒什麼情緒的歌詞，在放大的空間裡顯得格外傷感。

    時晨自嘲一笑，她不願意在他印象中留下一點負面情緒，哪怕，只是在曾經又短暫的記憶里。

    既然都已經不會再見了，她再沒用一次，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

    典禮結束之後，時晨留在原地等著室友一起，而方落西早就拾階而上，只留下一個背影，隨後被人流擠去。

    時晨靠著前面的椅背，低頭踢著腳尖，只是安靜的沉默著。臨走前，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大禮堂，大學生涯最後的地方。

    時晨才發現，原來自己是一個很感性的人，止不住的想多存一點記憶印在腦海里。

    和室友一起從禮堂走出來，門口的人已經散了不少。入口處放著的簽名版前圍著幾個男生。

    「西哥，留個紀念唄。」一男生遞過去一支筆。

    方落西嗤笑一聲，罵了句，「德性。」然後又接過筆，向後退了兩步，似乎是在尋找一個空位置，然後利落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們等下也去簽。」崔郜月注意到那邊的動靜，挽著時晨的胳膊示意，「剛來的時候人也太多了。」

    時晨平常一定會拒絕的，或者跟著他們一起過去，自己在旁邊乾等著，只是今天她不想拒絕。

    等上一波簽名的人離開，時晨和崔郜月走過去，接過一支黑色馬克筆。

    時晨注意到左上角的簽名，面積不大，字跡卻龍飛鳳舞，在一大片簽名中格外顯眼，果真字如其人，肆意又奪目。

    他位置寫的很高，時晨抬手寫字有些費勁，她踮著角，在旁邊尋了一個位置，輕手輕腳的寫上自己的名字，生怕多出的一筆占了別的位置。工工整整，像是小學生字體，一筆一划。

    時、晨。

    臨走前，時晨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一下眼花繚亂的簽名板，淡定抬起手，大方又自然地說：「等我一下，拍個照。」

    手機背後的攝像頭準確地框住左邊一小角，光圈對準墨跡未乾的簽名。指尖按下拍攝鍵的時候，時晨想，這大概是她最光明正大的一次，不用費心思掩飾自己的情緒，把兩個人圈在了一起。

    時晨垂眸看向手機屏幕上的字跡，大字蒼勁，小字娟秀，異樣的和諧。

    方落西。

    時晨。

    明明是日火如天的夏日，該是熾熱又興奮的天氣，卻因著畢業季的離別，嗅著空氣都有一些憂傷。

    宿舍樓里都是忙著收拾行李的身影，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門口或者是樓道間，連個下腳的地方都難找。

    時晨忙上忙下的收拾著床鋪，分類整理要快遞迴家的東西，放在行李箱自己手動提回家的，再有就是留在這裡扔垃圾箱的。

    時晨收拾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個念舊的人，甚至還翻找出自己大一學年的草稿本。她還能清楚響起自己算題的過程，然後想要扔垃圾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又塞到了課本里。

    今天她又重新拿出來，想到那日的記憶，搖頭無語，最後還不是要扔掉，難道要把這疊草稿紙也寄回家嗎？

    咚咚。

    「你們宿舍的畢業照。」門口一同學遞過來四盒照片。

    「謝謝。」時晨靠近門口，拉開門接過照片，跟人道了謝，然後依次遞給宿舍幾個人。

    照片一到手，幾個人也停下手裡的事情，開始欣賞自己在畢業照上的姿態，甚至還能分出點心思挨個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