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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3:29 作者: 邊書
按照吩咐,爺爺死後阮陽打了第一個電話,很快就有人來到別墅料理爺爺的後事,阮陽什麼都不用做,就站在一旁沉默著。
出殯前一天晚上,阮陽打了第二個電話,接電話的人嗓音柔和,但語氣聽起來很涼,阮陽說了爺爺去世的消息,電話那頭沉默良久,應了聲「知道了」。
來送爺爺的人很多,別墅外的空地都站滿了,喪樂反反覆覆在響,爺爺安靜地躺在透明的冰棺里,阮陽則捧著遺像跪在地上,鼻腔很堵,喉嚨很堵,胸口好像也被棉花塞滿了,難受得不得了,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眼前突然一黑,他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去。
要摔了嗎?
下一刻,一隻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阮陽眼前的黑霧像是被風一點點吹散,他抬起臉,看清了身旁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這是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濃密的長睫毛下長了一雙很有情調的睡鳳眼,眸色很深,仿若探不到底的漩渦,散發著微不可察的危險氣息,而淡色薄唇的唇角卻自然翹起,似是蓄著淺笑,沖淡了他眼底疏離的冷意,竟顯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阮陽?」男人的聲音很輕柔,卻聽不出任何情緒。
阮陽點了下頭,艱難地衝破喉嚨的堵塞,啞著嗓子問道:「徐……卿州……先生?」
「嗯,是我。」
聞言,阮陽從上衣口袋裡摸出爺爺的信遞給了他,徐卿州接過信,信上寫了什麼阮陽並不知道,只知道徐卿州看完那封信後看向自己的眼神變了,開口時聲音喑啞了不少,他說,阮陽,跟我走吧。
這是爺爺的意思吧……
阮陽點了點頭。
於是,阮陽跟著徐卿州去了山城。
徐家很大,園林風的古宅,四季都漂亮得很有意境也很有韻味。
阮陽推著徐卿州穿過迂迴曲折的小路,踏進了宅子最深處屬於徐卿州的小院。
小院有三間廂房,石階上鋪了木板方便徐卿州進出,進了屋,阮陽發現三間廂房都被打通了,一眼望著一塵不染,徐卿州把每一處都劃分得清清楚楚。
他應該就是屬於完美型人格的人吧,潔癖、講究、自律。
阮陽很快在心裡給徐卿州定了個位,也主動把自己歸到了徐卿州眼睛的角落裡,他覺得徐卿州把他接到身邊只是出於對爺爺的情分,那他就絕對不能給徐卿州添麻煩。
「小陽,」徐卿州說,「你的床要明天才能送來,今晚將就一下,和我一起睡吧。」
阮陽乖巧地點點頭:「好。」
讓阮陽意外的是,徐卿州對他闖入自己的生活似乎一點兒都不在意,他的衣服和徐卿州的是放在同一個衣櫃裡的。忘了準備牙膏,徐卿州也只是說沒關係,用他的就行。徐卿州還說,屋子裡的東西他都可以用,讓他不要拘束。
躺在床上借窗外的月光看著徐卿州安靜的睡顏,阮陽忍不住心想:徐先生一定也是一個善良的人。
早上醒來的時候,阮陽整個人是縮在徐卿州懷裡的,對上徐卿州的眼睛,他的臉瞬間就紅了,都不顧上慢慢說了,慌慌張張地跳下床一個勁兒結巴:「對對對不不起,我我我我沒沒注意……」
徐卿州顯然沒在意,坐起來後目光在阮陽紅紅的耳尖上停留了良久,很輕地笑了一下:「沒關係,怕冷?」
他聲音不大,像是一冽清泉,順著耳蝸流入,涼涼的,阮陽很快冷靜下來,沉默地點了點頭。
「我讓他們給你準備一床厚點兒的被子。」徐卿州說著,掀開被子,用手撐著身體要往輪椅上坐。
輪椅滑了一下,徐卿州及時拉住了。
阮陽猶豫一瞬,走了過去。
手攙住徐卿州胳膊的那刻,他的心臟跳得很快,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合不合適,不知道徐卿州會不會很在意自己雙腿的不便,會不會討厭被人這樣幫助,就像他討厭別人故意學他說話一樣,被刻意放大的缺陷會讓他感覺不舒服,徐卿州呢?會生氣嗎?
察覺到阮陽的動作,徐卿州抬起眼,笑著說道:「謝謝。」
沒有生氣,也沒有排斥。
阮陽心底鬆了口氣,徐卿州的體溫隔著薄薄的單衣傳到阮陽掌心,很暖。
吃過早飯,阮陽的床送來了,按照徐卿州的吩咐,安置在徐卿州床的旁邊,中間隔了一道屏風,也算是有了彼此的私人空間,雖然對阮陽來說是可有可無,但對徐卿州來說,可能是聊勝於無?
徐卿州每天的生活安排都很規律,做什麼都是準點的,阮陽很快適應了他的生活步調,和他一起窩在小院裡,每天的日子按部就班過得單調,但一點兒都不枯燥,除非必要,阮陽甚至連院門都不想出,他覺得這樣祥和安寧的日子很舒適,就適合他這樣無趣的人。
不過徐卿州並不是每天都在小院裡的,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出去一趟,出門一趟通常兩三天回來,但也有一個星期才回來的情況。
阮陽知道,徐卿州是火居道士,更是名氣很大的風水大師,經常會有人從各地專程來拜訪他,請他幫忙,但他卻不是每個都見,每個都幫的,見不見,幫不幫,取決於他手裡的三枚銅錢。
這天,又有人來了,徐卿州似乎並不打算見,但徐老爺子把對方帶來的東西送到了徐卿州面前。
阮陽就坐在徐卿州身旁,看著他打開了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