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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3:29 作者: 邊書
被晾了好一會兒的「柯丞」見兩人終於看得到自己了,幽怨的視線這才緩和了些,但對陸聿揚的警惕分毫未減,她緊盯著陸聿揚的臉,聽到兩人的話,木然的臉上忽然浮現一陣驚慌,她極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故作鎮定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表現落到陸聿揚眼裡,就是典型的不打自招。
「哦?是嗎?」陸聿揚笑著在沙發上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可我還什麼都沒問。」
話剛出口,只見「柯丞」猛地一個轉身,像只喝醉的野山雞半身不遂地向陽台的方向一頭扎去。陽台門開著,她逃跑的意圖相當明顯,可陸聿揚眼都沒抬,反而悠哉游哉地摸出根煙向同樣面不改色的徐青初晃了晃:「介意我抽根煙嗎?」
「介意。」
徐青初剛說完,就聽到「砰」的一聲悶響,下一刻一道鬼影從頹然倒地的柯丞身上忽地飛出,以屁股著地的姿勢從陽台那兒一路滑到了陸聿揚腳步。
四目相對,陸聿揚玩味一笑:「劉小姐,沒想到你這麼主動。」
陸聿揚可不認為徐青初這樣的人會讓怨靈出逃的事情第二次發生,他一進門就瞥見陽台門上掛著的法鏡了,那玩意兒不僅給陽台安了扇無形的門,還能照出人死亡那一瞬間最猙獰可怖的模樣,雖說對那些百年老鬼用處不大,但對剛死不久甚至還不願意接受死亡現實的新鬼來說,瞅一眼都可能是天大的打擊。
這位劉小姐顯然被鏡中的自己嚇得不輕,他們什麼勁兒都不用費,她那麼一撞,就從柯丞身體裡撞出來了,那叫一個乾脆利落。
「你算計我!」劉小姐轉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徐青初。
徐青初把倒地昏迷的柯丞從地上撈起,抱上沙發,神色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也沒想到你這麼主動。」
「我不管!你說了會依我的!」
依她?
哦吼,抱歉,貌似聽到些不該聽的。
陸聿揚自以為知趣地撇開眼,權當自己不存在。
可轉頭看到柯丞的那一剎那,他拿煙的手狠狠一抖。
對不起,他想了些不該想的……
徐青初翻過柯丞的手腕,看了眼他手腕上的繃帶,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一抬眼瞧見陸聿揚有些微妙的神色,他擰礦泉水瓶蓋的動作頓了頓:「她是柳絮的粉絲,我答應帶她去見柳絮。」
和道士,特別是徐青初這樣的道士對上眼,即便再坦蕩的人都會忍不住咽口唾沫,懷疑自己是不是被窺探了什么小秘密,更別說陸聿揚這樣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傢伙了。
只不過這傢伙天生皮厚,臉不紅心不跳的,自然而然扯開了話題:「柳絮?那個國際超模?有點印象,劉小姐,想見柳絮你自己去不是更容易嗎?怎麼還非要上小助理的身?」
「我上他身是為了救他!」劉小姐一雙大眼睛死氣沉沉,看著有些瘮人,卻又帶著明顯的委屈,「而且,我靠近不了絮絮。」
「救他?靠近不了?這話怎麼說?」嘴上說著,陸聿揚神態自若地抬手把徐青初湊到嘴邊的冰礦泉水拿開,轉而塞了一瓶擰開蓋的常溫礦泉水給他,「空腹喝冰的不好,傷胃。」
徐青初看著手上的礦泉水微微一愣,視線不自覺追著陸聿揚收回的五指,在上面停留了片刻才不著聲色地移開。他微垂眼帘,只覺被冰水凍得微涼的手指似乎被陸聿揚指尖的溫度灼傷了,後知後覺的酥麻蔓延開來,浸潤喉嚨的水竟喝出了意外的滋味。
他心中默念了一句:「姓陸的。」
陸聿揚自然沒注意到徐青初的小動作,他把指尖把玩的煙放回煙盒,便見劉小姐憤憤不平地瞪著他:「要不是我出手,那小子現在都不知成了誰的替死鬼了!當然了,我就是只鬼,沒那鐵血丹心,救他也是有目的的,絮絮那邊有東西擋著,我要靠他才能靠近,而且徐先生也答應帶我去見絮絮了!」
「你是劉小曼嗎?」陸聿揚忽然問道。
劉小姐一陣愕然:「我們認識?」
陸聿揚笑著搖搖頭:「我見過你的照片,就在今天。」
「開什麼玩笑,我是個孤兒,也沒有朋友,誰會留著我的……」話說到一半,劉小曼蒼白的唇霎時僵住,半晌,她艱難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個難言的苦笑,「是李奶奶啊。」
下班的時候,陸聿揚三人和簡霄去了那家十字路口的香燭店,不過二十坪的小店鋪夾在兩家大眾連鎖品牌服裝店中間,像極了超級法式大熱狗中間夾著的細細火腿腸,多看兩眼都覺得憋屈。
店主是位七八十歲的老嫗,老伴兒去世多年,膝下無子女,靠著那間狹小的店鋪和每月幾百元的救濟金過著拮据的日子,可她卻每月挪出兩百元給這家小店雇了個小時工。
小時工名叫劉小曼,半個月前死於一起惡劣的「刨根」事件。
店裡角落的小靈堂上擺著兩張照片,一張是李奶奶的老伴兒,另一張是劉小曼。
劉小曼的照片是用像素很低的手機拍的,很模糊,但照片裡專注雕刻的女孩兒卻是那麼鮮明,仿佛下一刻就會轉向鏡頭露出甜甜的微笑。
劉小曼一點點斂去面上的苦笑,故作平靜地看著陸聿揚:「反正我什麼都不知道。」
陸聿揚的視線忽然冷了下來:「老人家歇得早,天沒黑就關門了。可一到夜間十一點到一點卻會準時開門營業,是你守在店裡吧,那款冥紙是經你手賣出去的,出了事你撇不清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