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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0:34 作者: 兔八啃
造型師瞥一眼:「這就看出來了,方老師皮膚白。」
方知行不想為這點小事添麻煩:「算了,不用貼了,也不是很疼。」他看向工作人員,「鍾老師還沒來啊?」
「快到了,已經在停車了。」
方知行點點頭,把石膏吊起來。
三點整,鍾思遠準時出現在片場。
應該是為了省時間,髮型衣服都是在車上弄的,過來就可以直接拍攝。
場務還在鋪軌調光,得耽誤幾分鐘。
方知行安靜的坐在一邊看劇本,藍色塑料小板凳,幼兒園大班標配。
鍾思遠朝他走過去,方知行瘦了好多,條紋衫略顯空曠,捲毛被造型師抓亂,臉色被畫成無血色的白,還吊著一隻胳膊,看起來慘兮兮的。
周圍很吵,方知行專注於眼下劇本並未留意到鍾思遠的靠近。
直到一根手指輕輕挑起掛在脖子上磨人的繃帶。
他詫異的轉身,由下往上,脖頸深深的彎折。
看見鍾思遠,方知行即刻笑開:「你回來啦。」
鍾思遠喉結輕輕一滾,緩慢蹲下,和方知行面對面平視。他用手把繃帶挑開,看見被汗漬醃紅的皮膚,終於放鬆緊攥的手心。
他手裡是兩片透明的醫用膠布。
「轉過去。」
方知行怔忪的背過身,心跳紊亂:「你不是去拍雜誌了嗎?」
鍾思遠撕開一片膠布,好像知道他在問什麼:「回來路上買的。」
時間那麼緊張,還要抽空給他買膠布。而且是透明的,說明一早就在組裡的醫療隊問過。
方知行惶惶的捏緊劇本一角,感覺鍾思遠把他的衣服往下拉了拉:「不是我追你嗎……」他配合的垂下頭,頸骨伸展成一道優美的弧線,「你幹嘛老對我這麼好啊。」
這話讓鍾思遠不快,仿佛他一個被追的還要上趕著貼那個追人的。但也是事實,他對著方知行就徹底沒了分寸。
他一巴掌把膠布拍上去,為自己討回面子般冷聲道:「那你就別老給我找事兒。」
下面這場戲是郁然和程皓在劇里第一次爆發情緒和言語上的衝突,成年後兩人因為工作彼此疏遠,郁然逐漸變的沉默,程皓也越來越不把他放在心上,但是在醫院看見郁然和周放在一起還是勾起了他心底潛在的占有欲。
方知行臉色虛白的靠著牆,他看起來很累,幾小時前剛淋過一場大雨,衣服被醫院的冷氣蒸乾了,手臂上的石膏卻被水泡的更重。周放已經走了,剩下來的程皓讓他疲於應付。他閉著眼睛嘆了一口氣,不想再聽程皓沒完沒了的說話,聲音倦怠:「我很累,你要留在這裡就安靜一會,要麼就先回去,好嗎?」
他這一句話直接將程皓積聚在胸腔的醋意和怒火點燃,他自問對郁然很好,沒送他來醫院是他的錯,但他道歉了,認錯了,好話說盡,笑臉賠盡,但郁然始終不咸不淡的拒絕他。
鍾思遠擰緊鋒利的眉,大力掰過方知行的肩膀,狠狠的鉗住他的下巴。
他眼裡冒著火光,氣到口不擇言:「周放能和你說說笑笑,我不行?這麼久了,他還記得你的喜好,大半夜的,冒著大雨都來接你,是還惦記著你吧?所以你呢?發現他比我好,比我會疼人,後悔跟我沒跟他?你現在不給我好臉,是怪我壞了你們再續前緣?我要是不來,你們這會兒該不會找個病房滾上床了吧!」
難聽的話語刀劍般刺穿耳膜心臟,郁然仿佛不認識眼前的人是誰,他無法想像曾經說盡溫柔情話的愛人是怎麼變成這樣一副可怕的樣子,他被言語中傷,被看輕,被侮辱,深覺難堪。
細密的疼痛從心底蔓延至全身,郁然眼底一片通紅,仿佛隨時會泣下一滴血淚。他聲音發抖,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程皓,你說的是人話嗎?」
鏡頭定格在程皓錯愕的臉。
場記打板收工,今天的拍攝結束。
方知行撐住座椅,吸了吸鼻子。
他入了戲,走了心,被人物悲愴的心情感染,忍不住想哭。
鍾思遠止住圍過來的助理和工作人員,明白這種情況方知行需要獨自平復。
他悄悄的走開,去自動販售機掃了一瓶青蘋果汽水。
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拿瓶底戳了戳方知行的大腿。
方知行終於笑了,他抬起頭,眼圈紅色消退,沖鍾思遠顯擺自己的石膏:「不方便。」
鍾思遠沒說話,擰開瓶蓋遞給他。
以前在韓國做練習生的時候訓練強度大,每天累得要死就想回宿舍喝啤酒,出道以後更是幾重壓力加身,方知行心情一差就找人出去吹瓶。鍾思遠看不慣他這種生活方式,把宿舍冰箱裡的啤酒全換成了汽水。其實碳酸飲料也不健康,但好歹都是冒氣兒的。
方知行接過來喝了兩口,打了個蘋果味的嗝:「要是被Cindy姐看到了,又要罵我。」
鍾思遠淡淡道:「她罵你,你讓她來找我。」
方知行把石膏帶從脖子上脫下來,問道:「鍾老師,你在給我開後門嗎?」
鍾思遠偏過頭,視線低垂掃過方知行的臉,嗅到了清淡的甜味。
他給方知行買過各種不同口味的汽水,桃子味、蘋果味、橘子味,全憑他心情。方知行也不挑,買什麼他就喝什麼。
好像自己說什麼,他就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