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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0:21 作者: 猶大的煙
想到這裡,胤禟又叩拜了下去:「皇阿瑪,兒臣知道有些話不該說,但是不說出來,兒臣可能要內疚一輩子,也怕皇阿瑪以後想起來會難受。十三弟一向仁孝,他絕對沒有那個心思。往皇阿瑪明鑑。」
話音剛落,一盞熱茶已經被摔在胤禟面前的地上,茶水和瓷碗的碎渣子濺了胤禟一身。
「萬歲爺,您息怒啊,千萬保重龍體啊。」梁九功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康熙指著胤禟的手指有幾分抖,沖胤禟喝道:「你,你,給我滾!」聲音嘶啞而嚴厲,一聽就知道氣急了。
胤禟沒有料到即便只提了胤祥,康熙情緒還這樣激動,這才承認胤禩的話有理,康熙已經在上面邊喘邊說道:「素日你和胤祥走的極近,怎麼著,你也要學學他?!」
胤禟再不敢言語,他再說一句,怕就要和胤祥作伴去了。忙又行了一禮,退著往門外走。
「站住,你回來!」康熙忽然又說了一句,又轉頭向梁九功吩咐:「你帶屋裡的人都下去。」
梁九功邊往外走邊沖胤禟暗暗搖頭,意思是千萬別再提十三爺那檔子事。胤禟眨了下眼,表示曉得。
等屋裡再沒有一人,胤禟又跪在了地上。康熙半響無言,胤禟跪的膝蓋酸疼,卻不敢動彈半分。
「胤禟,朕關了太子,大阿哥,又關了老十三。你是不是覺得朕不顧父子之情,無情獨斷?」康熙忽然問道。
胤禟心裡一急,抬起頭道:「不,兒臣沒有這麼想。太子和大阿哥的事,兒子不敢置言。只是、只是覺得,十三弟確實什麼都沒有做,才說了兩句。」胤禟的眼睛對上康熙的,冷漠,審視,帶著濃濃的悲涼。
胤禟心裡一驚,害怕的心思淡了,倒有些心疼,短短几日,康熙似乎變的憔悴異常,顯出幾分平日絕不見的老態。
胤禟眼裡的關懷之意不自覺露出幾分,康熙眼神複雜的看了他半晌。臉色也緩和下來,仍然板著臉說道:「朕關了太子,大阿哥,甚至十三阿哥都是深思熟慮過的,並不是一時糊塗。」
「哼,你成天只知道賺銀子,朝廷的事怕是從沒操心過。想來太子被關你也會覺得莫名其妙,這些事真真假假的本就難說清除。但是朕告訴你,關了他最心疼的是朕自個兒!」
康熙停了停,才又接著往下說道:「太子是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朕忍不了太子的甚至不是他的荒唐。私賣官爵,貪污銀子,排除異己,結黨妄行、不忠不孝。這些年太子幹的事,你知道幾件?可朕都知道!朕有說過他什麼?朕一次次給他機會,盼著這個朕親自從小帶大的兒子迷途知返。可朕等來的是什麼?不過是他的變本加厲!」康熙說的激動處,咳嗽起來,臉色也通紅。他甚至沒有注意到自己用了個我字。
跪在地上的胤禟急的顧不得禮法,也不等康熙叫起,站起身端了茶過去,一手輕拍康熙的背。
等康熙吃了口茶,緩過來,胤禟發現自己已經坐在炕上,以往他最多坐炕邊的小椅子上。忙下來,準備跪回去。
「坐這邊吧。」康熙閉著眼,拿手指了指炕邊。
胤禟瞧了一眼,到底沒敢坐,坐在了炕邊的椅子上。
康熙睜眼掃了他一眼,也沒說什麼,繼續道:「小十八病了,胤禔不去看望不說,還成日只想著把太子的把柄都查清楚了,擺到朕跟前來。他甚至跟朕說什麼太子罪大惡極,留不得。有什麼朕若下不得手的話,他可以代朕去做。那是他親兄弟,他都敢骨肉相殘。他豈不是更盼著朕早日去了,給他騰騰地方!平日學的聖賢書都學到狗肚子裡去了!」
胤禟對胤禔也喜歡不起來,聽了這話,也唏噓不已。手裡有兵權,若有異心,更遭康熙忌諱。
「再說老十三,朕知道他沒幹什麼,但是太子的手諭調兵,別人的兵都調不到,怎麼就調的到他的。讓他圍了行宮就敢圍了行宮。太子若是讓他的人把朕----」
聽到這裡,胤禟又坐不住了,跪倒在地上:「皇阿瑪明鑑,胤祥素來孝順耿直,絕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康熙擺了擺手,又閉上了眼,神情頹廢:「罷了,你什麼都別說了。你要說你清楚胤祥沒幹那事?小九,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就算是跟他在一塊兒,也代替不了他判斷到時候他會不會聽太子的。」
胤禟驚的說不出話來,什麼意思,康熙知道自己跟胤祥在一起?還是只是隨口說說?若是知道,那他知道偏殿裡的有幾個人?
康熙讓胤禟跪安,胤禟再也不敢多說什麼,再說怕是自己真跟著十三作伴去了。
九月四日,回京途中,康熙召集王公大臣文武百官,流著淚宣布廢除太子胤礽。
第145章暗涌
隨著太子,胤禔,十三阿哥被關,三阿哥胤祉空前活躍起來。胤祉自然也早有打算,已經失勢的胤禔,太子不算,現在論長,他算最年長的;若論才,胤祉一向以文人雅客自居,康熙對他這點也是讚賞有加。唯一讓他疑惑的,就是康熙最近對八阿哥胤禩的倚重。
他在這裡犯嘀咕,文武百官更是費盡心思猜測萬歲爺的意思。胤禩一向能力出色,人緣極好,又手腕玲瓏,若真比較起來,八阿哥那邊的人比三阿哥那邊的支持者不知道多了多少。
回京之後,這種情況更甚。不時有三五個官員湊到一起,商量該站到哪隊。
這天,胤禟從宜妃處請安出來,往宮外走。正遇上高無庸在前面一座宮殿門前焦急的處來回踱步,連胤禟走過來也沒瞧見,胤禟揚了揚眉,隨口問道:「這是怎麼了,四哥呢?」
高無庸一見,滿面愁容中帶了些喜出望外,趕緊過來打個了千:「九爺,您來了可就太好了。您能勸勸四爺嗎,為了十三爺,主子被萬歲爺和德娘娘說了不知道多少回。現在人正高燒著,還說要往養蜂夾道去,這樣下去,鐵打的身子也經不住啊。」
胤禟聽了這話,皺了皺眉,問道:「現在四哥在哪?」
高無庸忙看向一旁的宮門,道:「這是以前佟皇后的景仁宮,四爺自個兒進去了,誰也不讓跟。只吩咐奴才去備車,說是一會就去十三爺那邊。」
胤禟望著冷清的宮門,想到胤祥被關以來胤禛看起來孤單的身影,以及這些年來胤禛的處處維護和淡淡的溫情,腳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往門裡而去。
滿地的黃葉,濃濃的深秋氣息,讓人心裡也蕭索寂寥起來。胤禟看的心裡難受,忙四下尋找胤禛的身影。
右邊的石桌上趴著石青蟒服的,不是胤禛是誰。忙匆匆走過去,輕推胤禛肩膀,喚道:「四哥,您怎麼在這睡呢,容易著涼,趕緊回去吧。」
胤禛居然沒有醒,一向自律的胤禛很少在人前露出疲態,像這樣叫都叫不醒,可見他這幾日有多累。胤禟正打算再推他,卻見深秋天氣,胤禛居然滿頭大汗,忙伸手一摸,果然燙的驚人。
胤禟揚聲叫高無庸何玉柱過來幫著扶人:「快,四哥像是暈倒了,高無庸,你去請太醫。何玉柱,你幫著我扶著四哥,往,往阿哥所去。」胤禟想著去老十四那裡湊合湊合,到底看病要緊。
誰知道被攙扶起來的胤禛迷糊著用力握緊胤禟的手腕,說道:「回府,先送我回府。」胤禟試圖跟他講道理,這位冷麵貝勒爺病成這樣,居然出奇的固執,堅定的看著胤禟,等胤禟同意才又閉了眼。胤禟無法。只能攙扶著胤禛往門外走,並吩咐高無庸迅速備車。
胤禛此時全身發燙,神智更加不清楚,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到胤禟身上。胤禟現在開始覺得這皇宮也太大了些,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居然還沒到宮門口。
正急著往宮外趕,何玉柱突然說道:「奴才給八爺,十爺,十四爺請安。」
胤禟心裡一跳,腳步有些邁步出去。怎麼好死不死非這會遇到,而且還是三個全在。即便情況再混亂,胤禟也記得胤禩那天晚上的意思:就算不幫他胤禩,也不要再跟老四老十三混在一起。一是沒有好事,其次是遇到矛盾和衝突的時候,讓胤禩胤誐等人無法取捨。
胤禟雖然沒有答應,也知道讓自己放著生病暈倒的胤禛不管絕無可能,但是現在看見這三個人還是有些尷尬與心虛。
胤禟思緒混亂著,沒有注意到身邊的胤禛已經睜開眼,看向對面三人。
現在太子被廢,老三雖然折騰的厲害,但是沒有強大的母族,又很難從政務上拉攏到文武百官,明眼人誰不知道他根本不足慮。現在的局勢,絕大多數人希望胤禩上位,還有一部人是胤礽餘黨,心心念念的盼著太子能東山再起。也有那麼幾個人,是支持一向默默無聞的四阿哥胤禛的。
而康熙沒有表態的情況下,群臣已經暗暗活動起來,現在可是關鍵時刻,萬一祖上積德,跟對了人,以後可就是擁立之功,後世不盡榮華顯貴。
胤禛手底下拈杆處的暗衛不少,對官員這些作態心裡跟明鏡兒似的。但是他一向冷靜沉穩,以不變應萬變,這幾天更是待在府上專心禮佛。除了進宮請安或是幫胤祥說項,根本沒有任何行動,像是對那個誘人的位置完全沒有動心。
胤禩似笑非笑的看著兩人,不過上下打量的眼神讓人心裡發冷。胤禛回視著,眼睛也不再單純,放在胤禟左肩的手微微用力。
胤誐最先耐不住,說道:「九哥,怪不得哥兒幾個找不著你,原來是在四哥這呢,四哥這是怎麼了?」那股子不陰不陽的調調讓胤禟皺眉。
胤禛面前,他不好跟胤誐較證,再加上胤禩還看著。胤禟的眼睛有些躲閃,吶吶說道:「四哥生病了,我要送他回府。」
「是嗎?四哥沒事吧?到底是九哥,這兄弟情義著實令人佩服。八哥昨兒送了帖子到你府上,今兒良妃娘娘壽辰,九哥若是有空,忙完了便來尋我們吧。」胤誐又道。
胤禟心裡又暗暗叫苦,胤禩極為孝順額娘,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前幾天佳惠還問他禮單來著,胤禟只說按照宜妃的例送,卻沒有想到是今天。這要是不來,對外人一向和善的胤禩不知道又要給他多久的臉色看。
「好,我送四哥回府,就趕回來。」
胤禩跟胤禛對視著,胤禩瞄了一眼胤禛放在胤禟肩上的手,只覺得萬分不舒服,道:「四哥身體欠安,本來弟弟們該跟著過去。無奈今日額娘壽辰,現在實在走不開。不然,我安排兩個太醫隨四哥回去?」
胤禛道:「勞煩八弟想著,我府上正好有位太醫,太醫的事就不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