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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0:21 作者: 猶大的煙
    刻意的接近四哥,不能說只是為了自己,不也是為了你們嗎?

    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現在怎麼面對胤禩。

    讓胤禟擔心的是胤禩會不會來找他,以他的精明,一定不會認為自己站在太子那面。如果胤禩看出來自己真正的目的是胤禛,會不會在政務上給胤禛使絆子,然後讓矛盾更深?這個擔心在幾日後解決了,康熙派胤禩回京探望生病的裕親王。

    胤禟鬆了口氣,撇開黑著臉的老十不談,胤禟的日子過得好的很。不過,胤禟顯然低估了胤誐的執著。但凡以後胤祥再來找胤禟出去,胤誐每次都及時的或者湊巧的在胤禟宅子門口遇到。好在胤禟本就和胤誐親厚,胤禛和胤祥對胤誐得出現也沒有什麼牴觸。

    而且胤祥對於這位尚武的十哥還是很喜歡的,倒是胤禛深思的樣子讓胤禟覺得自己的打算似乎被看得一清二楚。

    幾個月後,胤禟隨駕回京。

    府上眾人都歡喜異常,佳惠打扮的莊重得體,在二門迎了。胤禟雖然累,還是決定先去看看兒子。

    弘嘉已經長出兩顆米粒大小的門牙,也不肯讓奶娘抱著,自己在炕上爬來爬去。看到胤禟的時候,楞了楞,忽的把小身子一轉,用屁股對著胤禟。

    「弘嘉不認識了呢。」佳惠笑著說道,在炕邊上哄著,「弘嘉,乖,過來,你阿瑪回來了,來叫阿瑪。」邊哄著邊把弘嘉抱過來。

    胤禟伸過手來要接,弘嘉不肯讓抱,卻也不如看到別的陌生人一般大吼大叫。水汪汪的狹長狐狸眼看了胤禟一會,終於施捨一般用小手撈過胤禟的手,湊到嘴邊,一口咬了上去。

    ……

    第115章隔閡

    胤禟看著用力咬著自己手指頭的小屁孩,佳惠和身側的丫頭都驚呼出聲。

    漆黑的眼對上無辜的眼,小屁孩邊用力咬著,邊露出大大的笑臉。

    最後,在一眾人為弘嘉擔心的目光下,胤禟抽出手指,接過何玉柱遞過來的帕子,捏了捏兒子粉嫩嫩的臉頰,轉身去換衣服。

    ……

    隨康熙巡幸塞外回京後,胤禟又開始每日上內務府當差。上午處理公事,下晌進宮請安後便回自己府上。或許孩子真是一個家庭維繫的紐帶,自從有了弘嘉,胤禟像是突然之間,開始覺得諾大的九阿哥府能稱之為家。

    而胤禩自上次成功處理裁撤官員案件後,被康熙調去分管吏部。若六部衙門中,禮部最清閒,戶部,工部最繁忙,吏部則是關係最錯綜複雜的,是想著升遷的京官或者外省官員,都爭相巴結的衙門。

    相對於胤禟的清閒,胤禩已經忙到許久沒有和胤禟,胤誐聚一聚了。這是胤誐的說辭,也是外人的看法。胤禟卻壓根不信,胤禩不過是終於忍不住疏遠了罷了。或者是覺得上次看到自己和胤禛走在一起心裡不舒坦,或者覺得已經再不需要自己了吧。

    說來也怪,胤禩封了貝勒爵,年俸兩千五百兩,祿米兩千五百斛。俸祿要比沒有封爵的皇子阿哥高的多,但是人情往來,花銷也大的多。卻並不見胤禩為銀錢發愁,難道歷史是錯的?胤禩根本不需要自己提供錢財?

    這樣也好。

    回京後,胤禟就發現胤禩身邊多出來不少人。欽佩胤禩能力的官員不說,上次借胤禩的手升上來的官員都去八阿哥府上表過衷心。此外,裕親王推薦給胤禩一名幕僚,名欒廷芳,聰慧俊美,又是裕親王世子的好友。年紀輕輕,才學出眾,跟在胤禩身邊不長時間,已經能幫襯不少。

    由於他是裕親王府上出來的,身份自然與其他幕僚不同,在胤禩面前也是有個座的。但是欒廷芳年紀太輕,其他謀士或有不平,開始的時候,還有人給他出出難題,下個絆子。欒廷芳並不見動怒,或者輕易解決,或者不著痕跡的擋回去。

    這些事,胤禩自然知道,卻並不表態。漸漸的,再沒有人敢隨便挑釁這位少年幕僚。尤其是後來見到裕親王世子保泰待他如摯交好友,更沒人敢再有動作。

    這樣一個人,連大大咧咧的老十都知道的一個人,胤禟就算再不關心這些事,也知曉了。

    這日,胤禟落衙後準備回府,抬頭卻看到許久未見的胤禩和胤誐正在內務府外等著。

    胤禟心裡有了隱約的喜意,過來打招呼:「八哥,十弟。」

    胤禩笑吟吟的看著他,說道:「九弟,正等著你呢。走,去八哥府上。」

    雖然跟佳惠說過今日要早日回府,但是三人多日沒有聚在一起,另外兩人興致又都很高,胤禟便不想掃了兩個人的興,微笑的道:「好。」轉身打發人回去跟佳惠說一聲。

    到了胤禩府上,迎出來的人里胤禟一眼就見到了那個白衣少年。幾個人去了客廳,下人擺了茶盞。

    那少年跟在胤禩身邊,神采飛揚,侃侃而談,見解獨到而精闢,許多事說的一針見血。胤誐笑著看向胤禩,「八哥,保泰倒是真幫了你的大忙。弟弟我也正缺個人幫襯著,兵部那一攤子事雖說不如刑部和吏部,有個人出出主意也能省心省力。不如,將廷芳讓我?」

    胤禩笑了笑,不緊不慢的端起酒杯,說道:「十弟若需要幕僚,八哥過幾天幫你找兩個,廷芳的主意還是不要打了。嗯,到時候也幫小九找一個。」

    胤誐本就是打趣,聞言大笑著敬了胤禩一杯。

    「幾位爺說笑了,廷芳愧不敢當。」欒廷芳客氣道,眼睛裡卻帶著驕傲。

    胤禟坐在胤禩左手邊,一邊聽著兩人說話,一邊看向坐在下首相陪的少年。修眉俊眼,耀耀風華,而且看著胤禩的眼裡有忠誠和讓人不能忽視的炙熱。

    眼裡卻只有胤禩麼。

    胤禟低下眼,不知怎麼地想到少年在某些地方和胤禩驚人的相似,不論事才華還是感情。

    「最近太忙,我去宮裡的時候少,你們倆是常去的,可有什麼事?」胤禩問道。

    胤誐搖搖頭,「這幾日惠妃那邊老實著呢,倒是宜妃娘娘,幾次想往我那指屋裡人,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九哥張羅成功,心有遺憾。」說到最後,已經帶了些哀怨,撇著胤禟。

    胤禟朝胤誐看了一眼,心想這傻小子,怎麼當著胤禩的面說這個,人這裡不是還有個老婆管制著不讓納妾的嗎……

    胤禩卻完全不在意一般,依然笑的如和煦春風。

    胤禟咳了一聲,看著胤誐不自然地道:「你若不喜歡,不答應就行了。額娘她自然會轉移視線,折騰別人去。」

    胤誐搖搖頭,道:「你說晚了,我再三婉拒,宜妃娘娘再四勸說,我那邊已經應了一個,當天回去其木格就跟我折騰了半日。」這裡的其木格正是十福晉。

    胤禟悶笑不已,想到胤誐好歹是替自己受過,端起酒杯掩飾嘴角的笑意。喝的急了,咳嗽起來。

    背上有人輕輕拍了幾下,已聽胤禩溫和說道:「小九,別聽他的,若不是自己眼饞著,他才不答應。」

    胤誐自幼對胤禟也是言聽計從,所以宜妃往他屋裡指人的事多少受這個影響。見胤禟面上帶著愧疚,忙扯到別的話題上。一轉眼看到欒廷芳眼裡閃過些複雜的神色,胤誐心裡一動,順著他的目光,看到胤禩正拍著胤禟後背的手。

    。……

    這天的聚會,胤禟多少感覺到了改變,胤禩待他已經遠遠不如以前,甚至還不如那個少年。明明該鬆一口氣,心裡卻彆扭的很,有些憋悶到喘不過氣來。

    等胤禟走了,胤禩起身往書房走去,看著身邊的胤誐,說道:「想問什麼就問吧,難得你能忍到現在?」

    「八哥,十弟我也不說那些虛的,你跟九哥,這是怎麼回事?」

    胤禩半晌沒說話,胤誐也沒逼他,只是靜靜等著。

    「九弟他,大概並不願意參與進八哥圖謀的事裡。我從不覺得我做錯了,九弟卻總是悶悶不樂。我到底不忍心,決定放他一次。當然,這並不等於我會放棄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過,太近了,我怕又忍不住去拉小九參與我們的事。」胤禩臉上的笑意淡了,輕聲說道。

    「但是,他的身份在那擺著,這種事豈是那麼容易撇清的?若是再有機會,哪怕是一次,小九被卷進來,我都不會容許他再退縮。」胤禩說到最後,淡然無波的眼裡有了堅定和濃的化不開的溫柔。

    胤誐點了點頭,也輕輕嘆了口氣。

    幾個月後,幾乎京里人都曉得胤禟和胤禩生分了,有人喜有人憂。

    這天,胤禟進宮給宜妃請安。宜妃忙打發了宮女太監,問道:「好好的,怎麼和老八老十鬧起彆扭?你自幼和兩人一起長大,感情自不必說。胤禩那孩子知禮仁孝,他福晉又是我們郭洛羅家的。雖說你們見得次數不多,但都是同一宗,斷了骨頭連著筋,到底也比外人親呢。」

    宜妃見胤禟低著頭不言語,再接再勵的說道:「胤誐也額娘是打小看到大的,脾氣是急躁些,但是心眼實誠。待你和胤禩也是沒的說。若沒有多大的事,做什麼自己兄弟鬧的遠不遠近不近的,沒地讓別人看笑話。」

    胤禟見宜妃滿臉擔心,便說道:「額娘,兒子曉得分寸。而且,我和八哥十弟並沒有生分,不過是現在各自忙各自的,來往不如以前頻繁罷了。」他總不能說現在是胤禩跟他遠著,難道自己還巴巴的貼上去。

    宜妃聽了,略微放了心,又嘮叨了胤禟幾句,才笑著說道:「說起來,今兒你福晉帶著弘嘉進宮請安。那孩子隨你,從長相到脾氣,都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胤禟想到自己兒子,不覺滴汗,原來『自己』小的時候這麼霸道。

    ……

    胤禟對於胤禩的疏遠,依舊沒有做任何補救措施。這麼多年的感情,不是說沒有就沒有的。若是真的沒有了,他想留也留不住,也許各自冷靜一下未必不是好事。

    拋開這些不順心的,胤禟的生意倒是越來越大,除了京城、天津和庫倫的鋪子,臨近的城鎮也開始有他的店鋪。現在,胤禟已經打算著去江南或者廣州看看。上次去江南,胤禟已經在蘇州和太湖置了宅子和一些田地,但是並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是他準備的後路之一。

    狡兔三窟,胤禟其實也想去西邊看看。弄一個不大的小莊子,買上幾十畝地,種上蘋果樹。他一直計劃著,若有可能,等胤禛登基,便想個法子隱退。游遍秀麗河山,等累了,便去莊子上住著。鄉情純樸,大雁落霞,還可以逗逗弘嘉,那悠哉的日子胤禟想想都能從夢裡笑醒。

    可是,夢裡陪在他身邊的那個人,他卻一直沒有看清楚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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