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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8:00:21 作者: 猶大的煙
想到胤禟每每小心翼翼的對著自己,既不說謊也不親厚,居然還有畏懼,自己不就罰過他一次麼……
康熙心裡有些遺憾,微笑著道:「做的好。」看來兒子該誇得時候還是得夸。
大阿哥胤禔和三阿哥胤祉知道胤禟的舉薦,心下自是滿意的不得了。雖然後來康熙選的是西林覺羅家的人,只要小九還在內務府,總有能用上的時候。
第72章親情(改錯字)
臘月大寒。
宮裡的人早早的換上了大毛衣服,就是底下人也換了厚實的棉衣。
阿哥所,九阿哥住處。上房東暖閣里,屋裡早通了火炕,又擺了火盆,外面的寒意並未侵襲到屋裡。小几上一棵袖珍的金橘樹掛滿了果實,看著討喜,炕桌上也擺了新鮮的瓜果。
大紅旗裝,五彩緙絲馬甲的九福晉佳惠正坐在炕上,靠著秋香色金錢蟒的引枕。玉珠玉瑩兩人在屋裡伺候著,玉珠給佳惠端了熱茶過來,玉瑩一邊研磨一邊盯著整練字的胤禟。
溫潤如玉的手握著筆,宣旨上的簪花小楷細膩而流暢。中規中矩的字,整篇看起來卻極漂亮,如同他握筆的手一般。
董鄂佳惠抿了口茶,不時拿眼看看胤禟。未出閣前,對於指婚,董鄂佳惠只是認命而已。董鄂家也是門第高貴的大戶人家,對於子女的婚事自是斟酌了很久。佳惠模樣雖好,到底不是頂尖的,祖母已經打算求了太后配給宗室。卻不想皇上恩典,居然指了九阿哥。
家裡和族裡都覺得大有臉面,歡喜異常,當然這歡喜多是帶著各自的目的和心思的。
她自己的想法,沒有問過,也沒有人關心。額娘只顧著囑咐自己怎麼討胤禟歡心,坐穩嫡福晉的位子,最好府里少幾個側福晉。阿瑪和叔伯們更在乎自己能不能在九阿哥面前遞上話。
大姐姐嫁了個巡撫,年前外放出京,跟著上任去了。小妹是庶母的女兒,從來只是和自己面上客氣些。只有哥哥明惠問過,可是到底不是姐妹,有些話是不能說的。
佳惠看著胤禟,有絲恍惚。
總覺得他不喜歡自己,但是又挑不出錯來。
他可是覺得自己樣貌不夠好,可是自己性子不夠合意……想到這裡,董鄂佳惠警醒。
胤禟喜歡不喜歡又怎麼樣,難道還能離了他。外人眼裡,她照樣是風光無比皇上親口指的九阿哥嫡福晉。
想了一回家裡和自己的處境,佳惠忽然想起一事。偷偷打量了一下,胤禟的臉上看不出喜怒。打發了玉珠和玉瑩下去,玉瑩不舍的看了胤禟一眼,無奈的跟著玉珠下去了。佳惠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說道:「爺,可是我阿瑪和叔伯們近日麻煩您了?」
胤禟放了筆,看向她,眼裡帶著疑惑:「為什麼這麼問?」
佳惠咬了咬唇,說道:「昨個回董鄂府上,見阿瑪升了滿洲都統,便想著是不是爺在皇阿瑪面前……」
胤禟沒有說話,看著和她的眼裡帶了思量。
佳惠又說道:「雖說這樣說大為不孝,但若是董鄂府上,要爺跟皇阿瑪要恩典。爺若不想說,不必為了我家裡的事為難。」
居然都在這麼猜測。也是,董鄂佳惠的父親董鄂七十本是個掛了虛名的三等公。成了胤禟的岳父沒幾日,就升了正一品的正紅旗都統。
胤禟本以為佳惠要為董鄂府說話,見她這麼說,反倒一愣。心裡輕鬆不少,隨即笑了笑,說道:「難為這是知進退的,不用操心這些,我自有分寸……阿瑪升官,卻不是我的主意,想是皇阿瑪自己瞧著合適的。」猶豫了一下,胤禟還是稱呼董鄂七十為阿瑪。
前幾天御書房見康熙的時候,胤禟舉薦的三人,康熙選了西林覺羅鄂爾泰為會計司主事。又升了董鄂族長為滿洲族長,不知是不是錯覺,胤禟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沒有為董鄂家說好話,康熙才如此下旨。
難道要想退出九龍奪嫡,也要反其道而行之?不行,這可不是鬧著玩的,萬一試錯了,康熙可不會顧及父子親情……
為求穩妥,這脫身之路還是要好好謀劃的。
康熙三十六年,到底是不平靜的一年。後半年幾位阿哥大婚,格格遠嫁,忙翻了禮部,著實熱鬧了一把。一轉眼,臘月底,又要忙著過年的事。
內務府到了年底是最忙的時候,銀錢的收支,器物的支取。各處莊子上的收成進項也都隨著年貨送了過來,莊子裡的主事送了帳本後,都沒敢離京,等著核對帳目,或尋個機會給主子請安。
年節將至,各宮各府要領取的銀、皮、瓷、緞、衣、茶等等也報了上來,這個倒好說,總有前面的份例可循。
莊子上有種的糧食,瓜果的收成。冬天將至的時候,胤禟曾經發下話去,讓各莊子裡多種了些看著喜氣又寓意吉祥的名貴盆栽,如金佛手,富貴竹,孔雀木等,等到了臘月,往各王府或有權勢的宗室處都送了些過去。各府收著這額外的禮,也高興的很,四處宣揚一番。京城裡的一些大戶或者沒得著的宗室,少不得自己張羅著買,內務府又乘機撈了不少銀子。
京城附近的莊子,主事身後多是某些勢力,從收成中得些好處是常有的事。但因胤禟剛上來就處置了太子的人,大家一時不敢貪的太多,一時今年的進項比往年都高。
至於外地的,有個不長眼的主事,從浙江過來。仗著與八阿哥府的管家是姻親,貪了大部分,只說天大旱,收成少。胤禟直接派人從七阿哥那裡取來了當年的雨水記錄,發現並無旱情,當下打了板子,留職查辦。
這之後,底下人都暗道九阿哥年歲不大,這性子和手腕卻跟年齡樣貌截然相反。八阿哥和他這麼親厚,卻沒有丁你手下留情,更沒有人敢貪的太過。
別人說是這麼說,胤禟卻自己的苦自己知。當晚,胤禩沒少折騰他。不過,他累的昏睡的時候,胤禩摸著他的細瘦的腰,貼著他耳朵說道:「小九,八哥會告誡手下人,不同這為難。別太辛苦了,瘦成這樣,沒得讓我心疼。不過,這下次處置我的人,可該和我說一聲。那奴才該死,打狗還得看主人,若是別人,我可不依。」
胤禟回答的什麼,卻已經不清楚,他只是想到,原先處置的太子和大哥的人,是不是已經得罪了人?
臘月初十,大部分公事都處理的差不多,幾位員外郎正跟胤禟商量最後的細節。
外面何玉柱跑了進來,直接跪在了地上,聲音裡帶了絲驚慌:「爺,延禧宮大太監張德過來,說有急事。」
幾位員外郎一愣,都看向胤禟,平常淡然的臉帶上焦急和憂色。幾人暗暗稱奇,見識慣了他或沉穩或狠厲的一面,再看這樣的胤禟,都心思百轉。又想他到底是十幾歲的少年,就該有這樣不成熟的一面。
胤禟揮了揮手,只說剩下的事,幾人商量著辦。
便拉著何玉柱往外走,邊走邊問:「額娘那什麼事?」何玉柱既然這種表情,看來知道些事。
「爺,怕是,怕是十一阿哥病了,宜主子傷心過度……」
胤禟聽的皺起眉,小十一胤禌幾月前病過,自己專門尋了不少藥過去。當時是好了的,這怎麼又犯了?
張德看見胤禟立刻就跪下來,「九爺,您趕緊去延禧宮一趟吧,主子暈過去了。」
胤禟聽了大驚,「額娘暈倒了?可有請太醫?」
「張千去請了,也打發人去請五爺了。」
胤禟匆忙趕到延禧宮,屋裡屋外跪了一群人。胤禟直接往東暖閣裡屋走去,秀雲正給宜妃擦汗,見胤禟進來忙起身見禮。五福晉和董鄂佳惠都守在邊上。
胤禟輕聲問:「額娘怎麼樣?」
秀雲趕緊回道:「回爺的話,太醫說宜主子是勞累過度,急怒攻心,再加上心神損耗,要靜養。」
胤禟在炕邊看了看,宜妃一向注重外貌,三十五六的年紀,卻是二十左右的小姑娘都比不上的嫵媚嬌艷。現在錦被下的臉卻蒼白的很,胤禟心裡一痛。
轉身去西暖閣看胤禌,又是一驚。胤禌雖然比胤祥胤禎大,卻比這倆還瘦小些。現在整個人昏昏的睡著,臉色青的瘮人。
胤禟坐在炕邊,握了胤禌的手,平靜的問邊上的太醫:「劉太醫,我十一弟……怎麼樣?」
劉太醫自是知道有些話是不能亂說的,剛剛只是你了意思,沒敢多說,宜妃便已經傷心過度,直接暈了過去。現在自己可該如何說才好?
「我要實話。」
斟酌了兩句,太醫說道:「十一阿哥這病,多反覆,用些藥看看。阿哥福相,若是過了十日,便可望痊癒了。」
太醫只想或真或假的哄了,卻見自己說完後,胤禟眼裡毫無徵兆的落下淚來。淚珠晶瑩,襯在他白玉般的臉上有些奪人的眼,看了一眼,劉太醫便低了頭。心下懊悔,怎麼說了實話,又嘆著九阿哥的聰明。
胤禟只覺得難受,轉過頭看著炕上的人,半晌說道:「請太醫費心開方子,藥一定用好的。」
「九阿哥但請放心,老臣一定盡力。」
何玉柱帶了太醫往外走,胤禟伸手將錦被中的胤禌抱到懷裡。
先前,他和胤祺親厚,和胤禩,胤誐甚至胤禛也都是與別人不同的,胤祥胤禎沒事愛找他撒嬌。自己這個同父同母的幼弟卻沒怎麼陪過。
這一年兩人才親近起來,還是胤禟給宜妃請安的時候,胤禌找機會粘著他。這樣可愛的一個少年,才十二歲,卻只有十天的時間可活了嗎……
這十日,胤禟請了假,沒有去內務府,若有決定不了的事,讓直接送到阿哥所去。宜妃在東暖閣養病,每日過來轉悠一圈,又被兩個兒媳婦勸著去休息。
胤禌醒來後,看見胤禟在一旁,歡喜的很,拉著他的手撒嬌:「九哥,這上次答應帶我出宮去逛廟會,可還算數?」
沉默了一下,胤禟伸手摸摸他的小臉,說道:「九哥說的話,自然是算數的。」
「那等我好了,便過去吧。」
「好。」
「我也想要這送十三弟他們的彎刀。」
「好,九哥尋了來送這一把。」
……
「好。」
幾乎所有的事,胤禟都答應的沒有一絲猶豫。胤禌想要的東西,總是儘快送過來。
「九哥,這每天都來呢,還送我好多東西。這幾日,這待我真好。比小十三十四還要好。」停了一會,聲音裡帶了歡快:「九哥,我偷偷跟這說,我總盼著有一天,我能成為這最喜歡的弟弟,這幾天我好開心。」胤禌躺在胤禟腿上,笑的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