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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9:35 作者: 流兮冉
    意識逐漸陷入睡眠,容羨聞著阿善身上淺淡的香氣,忽然就生出一絲絲不舍。若他離開後,哪怕他的頭再疼也不能抱到她了……

    當耳邊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後,阿善躺在容羨的懷中還沒有睡著。

    她僵直著身體一動不敢動,目光落在容羨被匕首割傷的五指上,此時那上面已經包纏好了紗布,仍舊有一抹紅色映出。

    子佛想殺她是真的下了狠心,哪怕容羨已經幫她抓住了匕首,但那匕首貼在阿善薄薄的衣服上,尖端仍舊是扎到了阿善的心窩,留下一點如針尖大小的傷口。

    她想過子佛知道獨情蠱的事情可能會生氣,但從沒想過他會因為這件事要殺她。

    十年,阿善在佛岐山上陪了他十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十年可以肆意揮霍。

    阿善的心不是石頭做的,就算她恨子佛困她在山上十年,也正是因為這十年讓她對他有了感情,她同情他也心疼他,同時也將他當成自己的親人,可也是這個陪了她十年的『親人』,在殺她時眼睛都不眨一下。

    或許。

    阿善在閉上眼睛時眼眶又有些濕潤,或許從頭到尾都只是她一廂情願把子佛當成親人,而在子佛的眼睛,她只是一個想殺就殺想留就留的寵物。

    就如同子佛當初將她從林中救出去時,他不是好心,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說話的玩具,而阿善又恰好在那個時候出現了罷了。

    大概是阿善白日受到的驚嚇太大,所以睡著後她又夢到了子佛殺她的場景。

    夢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獨那熊熊燃燒的大火刺破夢境,真實的仿佛能焚燒萬物。不同於現實中子佛沒能殺了她,夢中她渾身鮮血染紅了他的右手,被子佛親手推入了火海中。

    冷,很冷很冷。

    在渾身被火焰吞噬時,阿善忘不了子佛那冷漠的表情。他眼看著她從高處掉入火海,身形筆直一動不動,甚至就連拿劍的手都不顫一下。

    「不,善善----」

    夢中忽然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那聲音與夢境中滿目的火光衝撞,阿善渾身一哆嗦,嚇得直接從夢中醒了過來。

    轟隆。

    睜開眼睛時,空氣中涌動的是潮濕的氣流。阿善喘著氣耳邊是悶雷滾滾,從榻上坐起來她才發現天亮了,外面正下著大雨,而她身邊的人已經離開。

    「容羨走了?」阿善走到了窗邊,推開半扇窗門任由涼風吹入。

    妙靈從一旁拿了披衣罩在她的身上,點了點頭道:「世子爺半個時辰前剛剛離開。」

    「姑娘剛才是怎麼了?怎麼出了這麼多的汗?」

    吹進來的涼風很快讓阿善變得清醒,她勉強笑了笑道:「沒事,只是做了場噩夢。」

    無論現實還是夢境,她其實都是在做一場噩夢,不同的是如今她的夢已經醒了,而現實的噩夢還未結束。

    緩慢將身上的衣服穿上,阿善輕輕道:「陪我去藥廬待一會兒吧。」

    「……」

    雷雨天,嘉王府中。

    青鶴輕輕敲了敲緊閉的佛堂門,「主子,容羨已經出發去南方了。」

    佛堂中安安靜靜的沒什麼聲音,青鶴不由又敲了敲,「爺,咱們還要不要派人去伏擊?」

    啪啦啪啦----

    佛堂中依舊沒什麼回應,但突然傳來東西掉落的東西。

    「爺!」青鶴一驚,匆匆推門進去時,發現他家主子正安安靜靜的坐在蒲團上,寬大的刺花華袍隨意鋪散在地,容迦墨發披垂手中拿著惡鬼面具,周圍是跳動散落的小葉紫檀珠。

    「爺,您的……」這小葉紫檀珠是嘉王的母妃留給他的,平時他拿在手中從不離手,今日怎麼會無故斷裂?

    容迦面上冷冷清清並無什麼不對勁兒,他不曾理會周圍散落的佛珠,而是緩慢摩擦了下手中的面具,低聲問青鶴,「容羨行至何處。」

    「已經經過青山。」

    滴滴噠噠的珠子彈跳聲逐漸消失,容迦眨了下眼睛重新將面具戴好,從蒲團上起來,他撫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皺往外走,青鶴趕緊跟了上去 ,「主子這是要去哪兒?」

    「湘口鎮。」容羨想要早日到達南方水患區,走湘口鎮這條路最近最方便。

    雨還未停,青鶴撐著傘匆匆追出去時,容迦的聲音隔著面具又冷又悶的傳出,「這次本王要親自動手。」

    唯有容羨死了,他才能徹底放心。

    .

    容羨離開皇城的前兩日,阿善基本都待在藥廬中。

    第三日司雲芳再喊她出去逛街時,阿善看了眼窗外坐在樹上的修白,將妙靈拉到角落問,「你曾經說過,侯爺把你給了我你就是我的人了,這話還算不算數?」

    妙靈茫然點了點頭,「侯爺既然把奴婢給了姑娘,奴婢自然就是姑娘的人。」

    阿善又問:「你曾經在彩霞口還說過,你不氣我逃跑,但氣我逃跑時不帶著你,如果……」

    妙靈反應很快,她睜大眼睛看向阿善:「姑娘又想逃跑?」

    「噓----」阿善趕緊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聲音太大被別人聽了去。

    「我可以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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