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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9:35 作者: 流兮冉
    阿善:「……」

    好在那兩人沒有鎖門,阿善當即就想拉開門退出去。雖說她不知道雪落公子是誰,但她知道這間屋子正是她剛才在樓下看到子佛所在之處,顫著手去拉門時,身後悄無聲息靠來一人,等到阿善察覺到時,那人已經從身後半環住她,按住了她開門的手。

    「這麼不想見我嗎?」低低含笑的清悅嗓音,引得阿善渾身僵硬。

    就算再不想面對現實,當現實擺在她面前時,她都必須照單全收。知道自己跑不了了,阿善垂下腦袋有氣無力道:「你是來抓我回去的嗎?」

    身後人笑聲微涼,不答反問:「佛岐山還困得住你?」

    那蔓延在山上的迷霧瘴氣,她已經有了法子破除,佛岐山當然困不住她了。

    子佛鬆開她退回房間深處,他身上有著容羨身上沒有的熱度,子佛就曾笑著調侃自己,也就體溫還算是正常人了。

    「過來。」簾上的珠子噼啪作響,等到阿善轉身的時候,子佛已經入了內室。

    這房間採光極好,偏偏子佛是個不喜歡陽光的人。

    不比外間的清亮,內室的門窗被大半紗簾遮擋著,黑漆漆的有些壓抑。阿善糾結的走進去時,子佛仍舊穿著平日最愛的那種墜地白衣,繁瑣又貴氣。

    他就這麼平靜仰躺在木長椅上,寬大的衣擺垂在地板白的刺眼,與他衣服顏色相近的,是他那頭微散的長髮,垂落在衣間與白色融為一體,阿善定在原地不敢靠近,一時間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為什麼會和容羨在一起?」

    良久後,他終於緩緩出了聲,略黑的眼眸側過來望向阿善,唇邊揚起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你喜歡他?」

    阿善想也不想就搖了搖頭,出於十年陪伴的了解,她將自己與容羨的相識一點點講了出來。阿善話多,又不肯放過每一處細節,好在子佛耐心不錯聽得也很認真,只是在阿善講到她幫容羨治好失明時,他插了一嘴,「渴嗎?」

    阿善還真有點渴了,見屋內桌子上剛好溫著一蠱甜湯,看了眼子佛後她走到桌邊坐下,甜度適中剛好可以解渴,還非常合她口味。

    剛入山的那一年,阿善對少年子佛還有些畏懼,只因他喜怒無常還不肯讓她下山。兩人關係第一次有了進展,就是因為子佛為她煮了碗甜湯。那是子佛第一次下廚,他平日整潔乾淨的白衣染了些灰塵,將甜湯放在她面前時,還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無奈笑著:「留下來陪我不好嗎?」

    這雲殿中只有他一人,數年的孤寂生活無人可以體會。

    阿善晃了下神,也就這片刻的功夫,瞬間就察覺出湯中的不對勁兒。

    「你----」阿善懂醫,自然也懂毒。

    過於信任一人的結果,就是她沒想到子佛會給她下毒。

    在阿善跌跌撞撞推翻湯蠱站起來時,子佛仍悠然坐在長椅上,他側對著阿善望著從簾帳中微微透出的光,平靜問她:「不好喝嗎?」

    阿善咬唇扶著桌子,紅著雙眼看他:「你想幹什麼?」

    湯中只是放了些能使人無力的藥,再加上這屋內若有若無的薰香,聞得久了就會讓人昏迷。阿善太大意,也太過於信任子佛,人世險惡這一點,她不知道自己還要栽多少跟頭才能長記性,頂不住藥性跌坐在地上時,她的額頭磕在木桌上,渙散的意識終於有了片刻清醒。

    「你真不該從山上下來。」

    木桌擋住阿善的視線,有片刻她根本看不到子佛說這話時的神情,但他聲音中的冷意她感受的清清楚楚,不由笑了笑,阿善回道:「我不下來,難道要讓你困死在山上嗎?」

    子佛頓了頓,終於從木椅上站了起來。

    初見當初的白衣少年,阿善只覺得他冰涼又孤寂。他長相好看,那張臉看起來要比容羨還要清雅柔和,可是後來,他硬生生拿著刀在自己的眉心劃了一道,至此那傷口留在額間宛如一道紅色烙痕,連帶著他整個人氣質也有了變化。

    阿善明白,她恐怕再也尋不回當初在雲殿枯坐一整日的少年,風吹過他的衣擺時,他仰看著殿中央那棵直入雲霄的神木,喃喃對她道:「善善,我好冷。」

    此時她也好冷,冷到了骨子裡。

    子佛走到阿善面前時,阿善死咬著唇瓣保持清醒,她睜大眼睛看著目光所在的白色衣擺,一聲嘆息自上方傳來,子佛最終緩緩蹲下身子,用指撫上她出血的唇瓣。

    「別怕。」子佛輕輕安慰著她,「我不想傷害你,只想帶你離開這裡。」

    阿善悄悄握緊了拳頭,「如果我不走呢?」

    子佛靜靜凝視了她片刻:「你必須走,不然就要死。」

    「怎麼死?你要殺了我嗎?」或許是阿善的質問太過尖銳,子佛抿唇看著她的神色有些冰涼。

    這人在佛岐山與皇城的差距太大了,不過好在他對阿善仍舊沒什麼防備,也正因如此,在阿善把攥在手中的匕首抽出掃向他時,沒有躲閃的他被生生劃傷了胳膊。

    阿善不是沒心沒肺,這皇城如此讓人不安,潛在的敵人又那麼多,她出門習慣性帶著小匕首和解毒丸。

    「善善。」在她拔腿往外逃去時,被她推倒在地的子佛捂著手臂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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