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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4:25 作者: 爛俗橋段
季玄一個人喝酒的模樣有些寂寞,荀或拾掇著一對眼又黏著到他身上。
一個人來到異國他鄉的季玄,內心其實很孤獨吧。
爹不疼又沒娘,逢年過節也不見他期待回家。今年自己不過是嘗試著問要不要一起過年,他眼裡就點灼起光。
荀或想起剛回家時季玄盯著門上花環發呆,Wele Home。
荀或驀地又想哭了。
季玄從眼角瞥見荀或正偷看,轉過頭去他卻匆匆避眼。
季玄一霎直覺有什麼不同。荀或是個坦誠的人,甚少偷偷摸摸。而且從當下的語境解讀,房裡就兩個人,眼神交接是常態,他躲什麼。
荀或做事難得麻利,扣上行李箱的帶子又約了離開景區的車,前後竟只用了半點鐘。「哥,」而後他煨熱地蹭過來,「可以說了嗎?我可太想聽了,盛游洲可是我高中的校霸,雖然不做大哥好多年,你是怎麼全身而退的?」
其實季玄並非全身而退,他腰上吃了重重的一擊,為免荀或擔心才謊稱無事。
設若盛游洲在美國四年依然鬼混不務正業,從來未曾動過粗的季玄,或許就裝不出毫髮無損的模樣了。
盛游洲不打群架很久,兩人身高力氣相若,算是勢均力敵,打起來完全是野獸原始相鬥。
荀或聽著聽著遽然後怕,大仇得報的笑意漸漸凝住,嚴肅地想:我不能讓這兩人再見面。
自己可真是個頭腦簡單的碳基生物,怎麼就真讓季玄去揍人了?兩人或許打起來不會分個勝負,但盛游洲家裡有背景,真要搞季玄的話簡直易如反掌。
心頭頓生苦命鴛鴦之感,眼前一片淒風苦雨。上天是看他人生過於順風順水,特地送盛游洲來增加遊戲難度的嗎?他簡直是他所有故事裡的最大反派,在奔往愛情的康莊大道上的巨大路障。
「盛游洲說,」季玄頓了頓,「他還在喜歡你。」
「不了,我他媽可討厭死他了。」荀或立刻答道。
的確有過好感,在被壓上床的那一瞬皆全消散。盛游洲的酒味還晃在鼻下,舔吻在脖頸間,荀或想起就憎惡,抬起手一頓猛擦。
「嗯,所以我和他說,小荀不會喜歡你。」
季玄繼續講話,甜甜的桃花味。
盛游洲喝酒是臭的,季玄喝酒是香的。荀或快樂地雙標。盛游洲舔我,噁心他媽給噁心開門噁心到家,季玄要是舔我……靠,想想就要濕了。
「然後他就問……」季玄又喝了一口酒,「問我們是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回答的?」
朋友,荀或想,這么正直的季玄一定回答朋友。
「我說,不關你事。」
荀或一愣,小心思轉得飛快,嘴裡說:「告訴他沒什麼,你揍他總得有個名義吧,為朋友報仇之類。」
季玄單手轉著桃木酒杯,淺粉的酒在暖燈映照下成了琥珀色。
有什麼不一樣了。荀或以索吻的姿態要他擦眼淚,又溫馴地蹭著他的掌心。
「我在那一刻,好像——」季玄終於決心試探,「不想讓他以為,我們只是朋友。」
第12章 1月29日 忌疏忽
要說此前荀或還在道德取捨上苦苦掙扎的話,現下柳暗花明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他默默地把數值加到了100%,得出季玄是個天然彎的結論……天然彎!荀或在內心嘶吼:季玄!是個!天然彎!
我成了!我有機會了!啊啊啊啊啊季玄是我的了!
但下一秒狂喜化為恨鐵不成鋼,荀或只想搖著季玄的肩膀大喊偽直男你快開竅!
荀或的心情是很容易被察覺的,他特別開心的時候一般坐不住,身子左右亂晃像個多動症兒童。
季玄看著他站起來在房內走了幾圈,嘴裡叨叨叨叨:「雞哥說得對,我們不只是朋友,我們是……我們是大佬和馬仔,大哥,我這輩子跟定你了,雞哥雞哥,你真了不得……」
這一架在精神層面上打得很值,在物質層面上是吃了大虧。荀或心不甘情不願地退了房,於前台寄存了行李後摸黑上山,沿途琢磨著該如何向孟女士解釋。
季玄才了解自己是除當事人以外唯一一個知情者,盛游洲的事,荀或連最重視的家人也未曾告知。
「季玄,這烏漆嘛黑的,」荀或緊張兮兮,「你說會不會有野豬啊?」
「山里應該都有,會拱垃圾桶。」
「哈——?」
「景區的野豬見慣人,」季玄連忙寬撫,手電光柱在空中划過,「不會主動攻擊。」
「這就是看美景的代價,難怪老王說世之奇偉之觀常在險遠,」荀或期待非常,「那日出肯定很好看。」
山上要比山腳降下好幾度,而且時值日光缺失的晚冬,風獵獵地吹,針砭暴露在外的肌膚。
荀或這條藍黑圍巾用了好多年,可知它有多保暖。荀或把它像尼卡布一樣在頭上圍了個兩三圈,只露出一對骨碌碌轉的眼睛,搓著手蹬著腳,念念作法:「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季玄拿荀或做模特調校著GoPro的參數,漸漸將他從黝黯的背影調到了前景。
天光初亮時是一種無以名狀的深藍色,很輕盈卻也很深沉。荀或一邊轉頭一邊扒下圍巾露出嘴,笑意盈盈地朝季玄喊:「出來了!」
季玄是個沒有什麼願望的人,因為許了也不會實現,比如得到荀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