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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4:25 作者: 爛俗橋段
季玄:「……呃?」
「斜方肌也可以。」
「要不然豎脊肌?」
「脊下肌?」
荀小金主:「你開個價吧。」
第9章 1月28日 宜看霧
時間越推延越安靜,越安靜就越是要發生些什麼。
玄關櫃裡豎著面玻璃鏡,折射著小暖燈的橘黃色彩,塗抹季玄立體面容上的光影。
「小荀,」他艱難地尋找拒絕的措辭,出口卻還是愚拙的四個字,「不要這樣。」
他十分希望自己有副靈巧的口舌,能與荀或插科打諢,吊兒郎當地說好啊,這裡一種價錢,那裡另一種價錢,你想摸哪?
把不該的肌膚相親冠以玩笑名義,變成一出詼諧喜劇,滿足自己焦渴難耐的私慾。
他難道就不想抱他。
可不同於上次糊塗又認真地說饞身子,荀或現在的語氣全是逗弄。季玄是個嚴肅的人,荀或是在玩,可他不是,所以不可以。
「為什麼不能這樣?」荀或無辜地問。
因為你不喜歡我。
季玄想教他,像他無數次耐心教他看組織切片一樣,告訴他因為你的心裡沒有我,而我心裡滿滿當當全是你,不要給我任何虛假的希望。
「啊我知道了,」荀或自問自答,「我剛剛摸了貓還沒洗手。」
而後他走進洗手間,走消毒程序一樣仔細地把手洗淨,指縫掌心手腕,搓搓揉揉一分鐘,最後抽出兩張面巾紙吸乾了水分,張著兩隻白淨的小爪子,十指像某種罪惡生物的觸手,上上下下地晃動。
「可以開始了嗎?」他興奮地問。
一鼓作氣再而竭,再問一遍季玄就拿他沒法了。
從肚臍開始,中指貼著腹白線往上推,沿途皆是一塊塊涇渭分明的開墾地,該畫進教科書的標準腹肌群。荀或一直摸上了季玄的胸鎖乳突肌,在他發里沾濕指尖繞過耳廓,出於職業習慣探了探他的顳淺動脈。
荀或的手雖然細嫩但並不靈敏,不能分別脈動與脈動之間的細微差異,但他直覺它跳得很快。
——MAP過高,壓力感受性反射,中樞控制抑交感揚副交感,心率減少。
荀或邊默念邊摸手下去,男性的心臟很容易定位,心尖就在左邊**下。
就要攻入目的地時防守方終於有所掣制,季玄的虎口圈住了荀或的腕骨。
「背闊肌、斜方肌、豎脊肌、脊下肌,」他緊張地說,「你只要求了這些。」
「『要求』?這什麼用詞,我又不是在叫雞。」
叫雞要給錢,他這是在白嫖。
荀或被男色迷得七葷八素不僅道德淪喪人性還扭曲,一把環住季玄在他背上溯游從之,誇張地嘶嘶叫:「哥,你好棒,太棒了,我要死了。」
季玄真的要硬,急促地換了幾口氣,在獸慾衝動爆發的臨界點前把荀或提了開。
「該停了。」他說。
荀或照樣沒心沒肺,頭一落枕便成眠。
而季玄輾轉反覆像癌症末期病人,想以酣睡逃避痛苦卻又被痛苦折磨得無法入睡。
荀或是蜜糖里的匕首,含在嘴裡化開嘗過甜意,猝不及防一道寒光穿氣管穿喉道穿胸膛穿心,冷颼颼血淋淋。
愛上一個又撩又笨的人是種酷刑,曾經的盛游洲因此鑄錯,而如今季玄的理智與情感也以同樣的方式被撕裂。
他也想對荀或做壞事,真正的壞事。
但他始終還是季玄,六歲無意闖進刑台人群、親眼目睹有人因愛上同性而被執鞭刑。他謹慎地保護著惴慄的內心,周全地維繫著與荀或的關係,自卑地滿足於罅縫裡溢瀉的光,不敢奢求更多。
度假不設鬧鐘,放任自流等一個自然醒,但荀或沒料到他起身時季玄竟還在睡,雖則季玄一定要比他早起是個很刻板的假設。
他們的窗朝著山內,太陽照不進來,照進也不甚猛烈,何況正值晚冬,日光更是慘澹,被擋在了厚重的流蘇窗簾外。
床褥鋪在榻榻米上,床頭一盞復古柴油設計的檯燈,已被按熄。
荀或裹著床中的熱氣,悄聲爬到季玄身邊,借著冷冷的天光端詳他的睡顏。
他好像很容易做惡夢。
荀或心裡一陣尖銳的疼,怎麼又皺眉。
季玄額前的發軟軟地貼著枕頭。荀或盡力讓手輕得像羽毛,撫開季玄緊鎖眉心。
然後季玄抓住了他的手。
荀或還未及反應,又聽他喃喃夢囈了一個名字。
夢話也能帶著這樣豐沛的情感嗎,還是因季玄生來就是個情感豐富的人,只是慣於掩藏,目下被赤誠的夢境剝去偽裝,袒露本身的深情。
荀或趴在床邊等季玄醒來,時而發呆時而小睡,想了很多又像什麼都沒想。
季玄醒時是十一點十六分,照理是個會被荀或鄙視的大懶覺,但看他依舊精神欠佳,荀或戲弄話到嘴邊變成:「你昨晚又失眠了?」
季玄應了一聲嗯,撐手坐起來。
「你好像從那晚開始一直都睡不好。」
「哪晚?」
荀或的腦袋比季玄早起了幾個小時,運轉起來難得比他快:「就是一月十三號,我們回老家之前那晚啊。」
季玄沉默當承認。荀或停了停,接著問:「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季玄條件反射地答道。
荀或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坐好,咬著嘴巴神色很苦惱,像在解決高數壓軸難題,還是要限時完成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