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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4:25 作者: 爛俗橋段
    荀或還處在被愛犬吠叫的震驚之中,到了家才反應過來,哇哇控訴:「你吼我!你竟然吼我!荀餐餐我不要喜歡你了!」

    做早飯時乒鈴乓啷故意鬧出聲響刺激餐餐,它被鬧得煩了跑到陽台窩著,只顧享用冬日早晨難得和煦的太陽,對荀或不理不睬。

    季玄不哄荀或不行了:「可能太久沒見。」

    荀或氣鼓鼓不說話。

    季玄不擅長處理家庭糾紛,硬著頭皮再次嘗試:「或許過幾天就好。」

    「我小學五年級開始養它!」荀或忿恨,「才幾個月不見!竟然敢咧著牙齒吼我!」

    季玄迅速做了道數:「十二歲?」

    「十一歲半,是有點老了……」說完自先呸呸呸,「大過年的說這些晦不晦氣!」

    季玄不再說了,荀或的脾氣來去如風,很快又會開心起來,季玄並不擔心。

    果然吃完早飯就聽他自我開解:「幾個月其實也挺久了,老狗記憶不太行,我得原諒它。」

    季玄是在去年九月十五號早上七點四十六分對荀或一見鍾情的,此後他還有無數個心動瞬間,現在這一秒是無數再+1。荀或這種樂憨憨的性格簡直把他吃得死死的。

    人總是嚮往著自己沒有的東西。

    孟朵今日放假,睡了個大懶覺,十點多才打著呵欠熱牛奶,問季玄今天有什麼安排。

    「聽小荀的。」季玄說。

    「別聽他的。」孟朵說。

    荀或是Z大醫學院四年級生,同時也是位在微博有三十萬粉的視頻博主。

    緣起是去年他們搬出404寢在外租房,季玄彼時在國外做短期交流,雖未出聲但荀或直覺他會想看搭巢過程,特地剪了一條租房改造vlog傳過去。

    荀或長得好看,同框出鏡的俞斐也是個美人,神仙顏值足夠火一把,何況荀或又奶又能嘮,人設相當討喜。

    人設,黑子用這個詞語來攻擊荀或,懷疑他人前人後兩面派,裝純假天真,暗地養蠱下降頭扎小人。實則真實的荀或真情實感地不care,做人最重要是開心,不和傻叉一般見識。

    不過黑子說對了一點點點點點,荀或的確很迷信,主要病徵為怕鬼。

    然後孟朵給了他兩張鬼屋逃脫的門票,就是那種號稱在全國巡迴演出自詡史上第一恐怖的真人逃脫鬼屋,她在出展的商城購物滿額後抽到的。

    孟朵長得雖然像個年輕少女,但處事風格很大媽,手上的優惠一定得花掉,否則就像吃了天大的虧,連哄帶騙把兒子送出家門,春風滿面地和季玄叮嚀:「這東西就交給你啦!玩完再去看場電影、吃頓燒烤什麼的,晚點回來哈。」

    難得今天夫妻兩個都放假,要過二人浪漫世界。請他們去玩是假,攆電燈泡出門是真。

    荀或本該不樂意的,可粉絲想看鬼屋vlog,而且身側季玄一身唯物主義者的理智與冷酷,荀或終是慷慨就義,壯烈奔赴前線,拍下兩張門票,俺老荀去也。

    密室禁止攝錄,但因荀或是個宣傳工具人,工作人員反倒十分配合,閉路錄像帶都會給荀或拷一份。

    季玄雖然是gay但拍攝角度很直男,GoPro拿在手裡沒舉起來,仗著自己一張臉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直接鏡頭懟下巴,於是直播間粉絲聽到荀或的第一句話:「雞哥你為什麼不舉?」

    調好曝光參數後進入昏暗太平醫院,拍攝風格像極了那套西班牙偽紀錄喪屍片REC。荀或一看就更不行了,杏仁核瘋狂加工恐懼,幾乎是貼著季玄在挪動。

    遊戲目標是要找到正確房間取出員工證,醫院照理是他們熟悉的工作場景,但密室里一團漆黑難辨四方。季玄不小心撞上走廊病床,哐啷一響激得荀或「媽呀——啊啊啊啊啊啊!」

    「……沒事,病床。」

    荀或勒著季玄簌簌發抖:「床、床上有、有沒有……飄飄……」

    「飄飄?」

    「沒有腳的那個呀。」

    季玄將鏡頭對準病床:「有腳,是屍體。」

    「我們還是離它遠點吧……」

    「不用,」季玄淡定地把屍體戳至軟癟,「只是塑料道具。」

    這男人也太能給人安全感,荀或忽然不怕了——假的,轉個角就歇斯底里地驚叫起來,只因被鬼演員偷偷拍了拍肩。

    恐懼本身並不可怕,對恐懼的恐懼才可怕,這句話以現在的場景解讀,大概是鬼屋本身並不可怕,和你一起玩的朋友才可怕。

    直播間粉絲只見鏡頭天旋地轉,安定以後對著天花板上昏黃的燈暈。彈幕飛過:我們雞哥又不舉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季玄拿著GoPro的手安在荀或腰間,另一手則在他背上輕輕拍動,像在給吃太飽的嬰兒順氣吐奶:「繼續?」

    荀或在心裡把孟女士批鬥了千千萬萬遍,不情不願地從季玄懷裡站起來,先給自己打個氣:「前進!前進!不擇手段地前進!」拐角以後是另一條黑到沒有底的走廊,盡頭一個EXIT,綠色小人被定格在奔跑狀態。荀或「咦」,似曾相識。

    季玄也說:「那次你丟了學生證……」

    「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荀或福至心靈,「不用逐間找線索,這是太平醫院,我們應該直接去太平間。」

    四張鐵質床架為一排,兩兩排開蓋著白布的屍體。冷白幽光摻著幾縷青綠色。

    太平間的空調格外強勁,甫踏進就寒顫,仿佛進了冰箱冷凍格。這一點倒是和那夏夜解剖室無法重疊,荀或還清晰記得溽暑燠熱,若不是福馬林氣味能驅蚊,他那一通費時地翻找下來,肯定被咬成慫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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