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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7:54 作者: 冰糖蓮子羹
沈飛鸞蹙眉,說:「這不太合適吧,就非得是你妹子嗎?」
嚴月冷笑,說:「筱陽生的時辰好,用我們這邊話來說,就是能旺夫的命,那家子不知道從哪兒聽人說,只要娶了我妹子,他們家那個傻子的病就能不藥而愈,我們這邊傳統觀念裡面,兒子就算是傻子,那也比閨女強,所以林家花了大價錢,跟嚴家買了我妹子。」
沈飛鸞皺了皺眉頭,這是沖喜的一種方法,古時候這種事兒比較多,但大多都是一方家中有人重病,娶個媳婦兒去去晦氣,在玄術上來講有一定道理,但其中門門道道非常多,對雙方八字、屬相、命格以及成親的日子要求都頗為苛刻,並非隨隨便便找誰都可以。
而且,純粹病理方面的疾病,很難用沖喜來抵消,邪祟入體到還算是稍微對症。
誠如林家那小子,若是從小就燒壞腦子,恐怕沖喜也沒用。
「你妹子總不能答應了吧。」沈飛鸞說:「畢竟也是上過學的人了,總不能答應這種事兒。」
嚴月說:「本來也是不答應的,但不知道什麼人,把我和筱陽之間的事情說了出去,她心裡太害怕連累我,便應下來。」
沈飛鸞愣了一愣,沉默下來。
這種事情,在當地的確是不容於世,說出去會讓一個家族蒙羞。
嚴月性子強硬,有著獨立的人格,她不在意世俗的眼光,也看不上家族的傳統。
但嚴筱陽不一樣,她性子軟弱好欺,又寄人籬下,心思本來就敏感細膩,威逼利誘之下,她一時驚慌無措答應下來,也是情理之中。
說到底,嚴家應該沒少對嚴筱陽進行PUA。
比如——
「如果不是我們收養你,你早就流浪街頭了。」
「好歹對你有養育之恩,你難道就這樣報答我們嗎?」
「別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林家家大業大,你嫁過去肯定吃不了虧。」
「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就憑你這樣子,能嫁給林家少爺已經是高攀了。」
「……」
總有些話能殺人於無形。
嚴筱陽屈服了,她的心裡路程已經沒有人能知曉,但最終的結果就是,她答應了這門聽起來很可笑的婚事。
嚴月只趕上了嚴筱陽的婚禮。
「我帶著戒指來的。」嚴月低頭看著手上的戒指,說:「這是我和筱陽一起買的情侶戒指,我在她的婚禮上戴著,就像是我娶了她一樣。」
祁堯天點點頭,說:「難怪你說那是你的婚禮。」
嚴月露出了一抹苦澀的表情,說:「筱陽和我不同,她膽子太小,又沒主見,不敢抗衡家族權威,她更怕我和她的關係曝光,雖然我表明過我不在意……」
一個膽怯,一個膽大,兩人終究還是兩路人。
嚴月深吸口氣,說:「她結婚當天,我就有些預感,總覺得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那種感覺在我看到樓下敲鑼打鼓辦白事的時候,差不多達到了頂峰。」
紅白喜事一起辦,在當地不算什麼,雖然看起來有些忌諱。
嚴月說:「我也提出來要改天辦,但是林家那邊說,日子是算好的,肯定不能改,樓下辦的白事,也是停靈第七天要送人下葬,更不可能改,所以就這麼勉強辦了。」
這麼一勉強,當天就出事兒了。
「火不知道是怎麼就燒起來了,我站在筱陽旁邊,眼睜睜看著橫樑和吊燈砸下來,筱陽退了我一把,她自己被大火吞噬了。」嚴月聲音有些顫抖,深深吸了兩口氣,說:「那場大火死了好幾個人,我不想跑的,但有人把我打暈扛了出去,我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筱陽被燒死了。」
祁堯天眼眸微微低垂,問:「除了她,林家死人了嗎?」
嚴月搖了搖頭,說:「有幾個客人受傷了,但辦紅事的,也就死了我妹子一個。」
祁堯天說:「那樓下辦白事的呢?」
嚴月皺了下眉頭,說:「他們那邊死了七八個,全都是燒死的,我那時候混混沌沌,也沒心思關心別人,不過我隱約記得,有人說二樓燒死的那幾個人,都是往裡面跑的,大家都覺得奇怪,畢竟著火的時候,大家都會往窗口或是門口去。」
嚴月記起這個細節,還是後來警方調查的時候提出的一個疑問。
而且,大火就是從裡面燒起來的,往裡面跑就是自尋死路,的確蹊蹺古怪。
不過,後來解釋說是濃煙太大,遮擋視線,所以才跑錯了方向。
至於這個解釋是否合理,除非還原當時情景,否則也很難說。
祁堯天心中逐漸形成了一個想法,不過沒有證據,暫時還不能確定。
祁堯天問了個和當年火災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你妹子那個林家的未婚夫,病好了嗎?」祁堯天問。
嚴月愣了一下,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
嚴筱陽死後,嚴月一邊恨嚴家人,一邊恨自己,除了嚴筱陽忌日,她再也沒回過嚴家,她根本不關心林家人怎麼樣了,死了心愛的人,一個未婚夫算什麼東西?
祁堯天表情諱莫如深,道:「建議你還是去打聽一下,一來要確定你妹子的婚事算不算成了,二來……」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道:「也要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有高人指點。」
娶媳婦兒沖喜,枉顧女孩意願拉郎配,這種事情屢見不鮮,官方也是屢禁不止,還因著各種人文傳統因素,很難找到一個強有力的理由杜絕這種行為的存在,但是,若因著沖喜而害死了無辜之人,玄門就不會坐視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