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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50:09 作者: 雲上君子
    「……」

    「……不親,笑一個也行。」

    溫鶴還是面無表情。

    「你笑起來很好看,真的。」邢文博試圖講道理。

    片刻。

    邢文博嘆氣,「好吧,不笑也好看。」

    溫鶴沒忍住,笑了。

    不等邢文博反應,溫鶴湊上去,輕輕在他臉側吻了一下。

    柔軟,濕潤,內斂,又熱烈。

    邢文博發怔。

    兩人站在樹下,相對而立,手拉著手,陽光透過樹縫,斑駁灑落。

    這一瞬間,他會一輩子記得。

    這就是初戀。

    儘管錯失了兩年,但他努力地抓住了尾巴。

    缺失了一部分,時間又太過倉促,不管不顧地推著他們往前走。卻因此,更顯珍貴。

    初戀是第一次,也只有一次。

    你是第一個,也一定是唯一一個。

    無論以後發生什麼事,遇到什麼人,我們各自會變成什麼樣,永遠不會再有一個人能讓我說出第二句月色真美,不會再有一次只是偷偷在口袋裡握住你的手就止不住地怦然心動,不會再有人能在我埋頭寫著枯燥的試卷的時候,發來一條只有一個字的信息就讓空氣甜上半天。

    都是最無關緊要的小事。

    也是永遠無法重來的小事。

    第五十四章

    照完畢業照, 複習進入最後的收尾階段, 課早已經不上了,全天候都是自習,到了這個時期, 是生是死全靠自己。

    邢文博提議,他和溫鶴都申請免修, 然後邢文博到溫鶴家, 或溫鶴到他家, 兩人一起晚自習。

    邢文博說得有理有據:他和溫鶴可以取長補短,共同進步,攜手共創美好未來。

    老師信了,家長也信了。

    邢文博有車, 來回方便,每天下午放學就載著溫鶴一起回家,兩人有時在外面吃, 有時邢文博到溫鶴家蹭飯。

    來了兩三次, 邢文博和莫姨就混熟了, 蹭飯蹭得心安理得,每回一上桌,邢文博的常規流程就是先花式夸一番莫姨的廚藝, 每道菜都有獨特的優點, 還能從不同的角度出發反覆夸,聽得莫姨油然而生相見恨晚之感,不知道的以為他倆才是失散多年的母子。

    溫父對誰都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態度, 但溫鶴看得出,他不反感,甚至說得上喜歡邢文博。這也好,溫鶴想,提前給他們打一下預防針,將來出櫃的時候,總不至於那麼雞飛狗跳。

    按理說邢文博對著溫鶴有點難定下心來,但溫鶴自制力很強,邢文博腦子裡的黃色廢料總能被他抽老實。

    邢文博跟蕭亮抱怨過一兩句,蕭亮一臉高深莫測地呵呵,「我掐指一算,溫鶴不是金牛座的麼?犟,九頭牛都拉不動。」

    從來不關注星座的邢文博去百度了一下金牛座。然後覺得他好難,他太難了。

    但刀槍不入、油鹽不進的溫鶴有個弱點——會犯困。一犯起困來,戰鬥力直接抽到一成。

    夜深人靜,溫鶴這會兒就在犯困。倒不犯得很明顯,仍坐得端端正正,抓著筆,桌麵攤著卷子,沒有特困生式的點頭,只是時不時會無聲無息地閉上眼睛,過一會兒,又身殘志堅地緩緩睜開。

    如此循環往復。

    邢文博托著腮,轉著筆,一邊在腦子裡過著剛才的題目,一邊看著溫鶴的側臉。

    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一隻蟲子撲棱著翅膀,輕飄飄地鑽進了溫鶴的後衣領。

    五月下旬,這座南方城市正是白蟻蟲泛濫的時間。白蟻蟲在當地又叫大水蟲,典故來源是五月進入洪汛期,防洪堤建起來以前,大水蟲大規模出沒就說明要發大水了。

    大水蟲還是這樣叫著,邢文博和溫鶴這一代人卻都不知道從前那傳聞中的洪水是什麼模樣。

    溫鶴剛閉上眼睛,才進入一個新的犯困循環,忽然一個激靈,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抬手就往後扒拉後衣領,「……蟲子!」

    邢文博沒被蟲子嚇到,被溫鶴嚇到了,一邊上前幫溫鶴扒衣領一邊笑,笑得停不下來,溫鶴瞪他,「你先別笑,快把蟲子找出來!」

    「我沒笑啊,這不在找呢嗎——」邢文博這句話還沒說完就笑得更凶了。

    「不是,你還怕蟲子啊,」邢文博眼看著溫鶴瞪著他的表情越來越不對,連忙沒話找話,「這不太符合你的人設啊——」

    「我把它塞你衣服里看你怕不怕?」

    殺氣撲面而來,邢文博強行忍住笑,湊得更近,透過衣領上邊幾乎把溫鶴的脊背看了個透,還伸手往裡四處摸了摸,「真沒找著,要不你把衣服脫了?」

    溫鶴撥開邢文博不安分的爪子,索性起身,抓著衣服使勁抖了好一會兒,也不知到底有沒有把蟲子抖出來。邢文博饒有興味地看著,「真的,你把衣服脫了檢查一下,它說不定還在裡面呢——」

    溫鶴隨手抓起床上的枕頭朝邢文博臉上拍去,邢文博嗷地一聲慘叫,椅子差點沒坐穩,「溫鶴同學,一級警告,不要亂來,不然後果自負……」

    隔壁的動靜實在太大,出於各方面的考慮,溫小杭這才不得不出手干涉。

    才敲一下門,房門就咿呀一下開了,沒鎖。

    溫小杭在門縫裡探頭探腦。

    溫鶴正把邢文博按在床上懟,聽到動靜,兩人齊齊扭頭。

    大眼瞪小眼。

    邢文博有點遺憾,又有點慶幸。遺憾和慶幸的都是同一件事——要是溫小杭不出現,下一秒可能就換他把溫鶴壓床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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