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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9:41 作者: 安和譙
白歲寒竭力地縮成一團,那些人似乎早就聽過吩咐,於是拿著不知何時出現的棍棒,一同對著他的腿抽打過去。他逐漸感到膝蓋處生出一陣無法形容的刺骨痛感,心中陡然升起了急速擴散的恐慌,那可怕的結果似乎快要來臨,二小姐的森森哂笑在耳邊戳殺肆虐――
白歲寒驟然一動,跌落感從脊椎處緩緩退散而去,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有人緩緩靠過來,把他按著後腦勺,抱進了一個溫暖的懷裡。
「做噩夢了?」林聞起問道,他的下巴抵在白歲寒額頭上,低聲說,「我在。」
聽到他的聲音,白歲寒想起他的那趟火車的路線是從揚州回來,於是慢慢地伸手碰他的手臂,說:「你去揚州了。」
林聞起以為白歲寒要把他的手拉下去,急忙主動鬆了手,這樣一來,白歲寒伸出的手就顯得很多餘了。他並沒什麼波動地把手收回去,然後看著視野里林聞起的鎖骨發怔。
「我去揚州找了魏家人。」林聞起在他頭頂說,「請了他們一頓飯,然後威脅他們,要是再來找你麻煩,我就要他們的命。這叫先禮後兵。」
白歲寒沒出聲,林聞起又說:「魏國荀回揚州了,他要再回來,我就宰了他。」
他用平平無奇的語氣說這樣的話,令白歲寒很淡地覺得有些好笑,好在他沒有真的笑出來。
明明連臉都沒有看一眼,但是林聞起好像知道他的想法,林聞起說:「說實話,我在揚州的時候,也想過要把他們抓起來,賣出去做牛做馬。」
「後來我想,他們長的那麼抽象,沒有誰會要的,我何必浪費倒貼的錢。」林聞起很努力地在尋找讓白歲寒稍微舒心一點的話,他道,「所以最後,我只把他們稍微揍了一下,確實生活不能自理了,就打道回府了。」
一小段沉默過去,白歲寒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說:「我辭別谷老先生回揚州的那一年,被生身父母下藥,一覺醒來,身在洞房,面前是個粉面紅唇的新娘。」
他略有茫然地望著林聞起的耳垂,發覺上面有一顆很小的紅痣,於是用指尖碰了碰,感到林聞起的心跳忽然加快了很多。
白歲寒便有些想笑,這次真的笑了出來,他輕聲說:「有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那天睜眼,看見的不是江二小姐,而是江南的林大少爺。此後的遭遇,會不會就不一樣呢。」
……他覺得林聞起的心跳聲有點吵了。
「……」林聞起隔開一點距離,去看白歲寒的臉,看到了,有逐漸變濃的紅暈,長發也遮不住。林聞起無聲地張了張嘴,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白歲寒避開了他的視線,含糊地轉移話題,生硬地問道:「你怎麼會在我床上?」
「我在夢遊。」林聞起往下挪了挪,他用灼熱的指尖勾起白歲寒的下巴,倉促解釋,急切求/愛,他說「你許我夢裡什麼都有」,然後貼住白歲寒的嘴唇,輕易地扣開牙關,再迅速地深/入吮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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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歲寒出院的那一天,谷蘊真抱著一束鮮紅的花來祝賀,花束中有芙蓉也有牡丹,都是極為明艷的花。他笑眯眯道:「我知道師兄最喜歡芙蓉。」
白歲寒看到谷蘊真還是有些彆扭,默默頷首,他們在房裡等林聞起辦出院手續。谷蘊真善解人意,沒有說別的,他放好花,問:「師兄,你出院後還回鞋兒胡同嗎?」
「嗯。」
「那林先生怎麼辦?」
白歲寒正拿了一把木梳子梳頭髮,動作便是一停,他看著谷蘊真微彎的眼睛,不動聲色地轉移重點,道:「什麼時候輪到你問我了。我問你,池逾今天為什麼沒來?」
谷蘊真說:「他出國了,過兩天回來,到時候再見不遲。」他想白歲寒也許沒想好該怎麼和林聞起繼續,便體貼地繞過了這個話題,轉而跟白歲寒扯些有的沒的。
白歲寒用模糊的語音回答,很是漫不經心,谷蘊真發現他在頻頻看門口,於是瞭然道:「我下去看看,這人怎麼還不回來。」
正巧,林聞起推開了門,他一進來,就看到白歲寒垂眼若無其事地把玩木梳子,谷蘊真則坐在一旁,對自己露出一個「你成功在望」的鼓勵笑容。
他走過去,說道:「恰好谷先生也在,我這件事,也理應請求你的意見。」兩人都把目光落到他身上,林聞起便說:「我上回出國,結識了一個據說很會治療傷腿的西醫,他以前做軍醫,很多戰傷的士兵都能治好。我當時便與他留了聯繫方式,最近電聯之後,我跟他說了歲寒的情況,他表示可以試一試……」
白歲寒本來早就對右腿失去了復原的希望,但林聞起的三言兩語又令那希望死灰復了燃。他還在呆愣當中,谷蘊真已經說:「師弟同意。」
林聞起看向白歲寒,這人像無法回神,恍然地和自己對上眼神,那眼底儘是搖擺的猶疑之色,然後那些懷疑逐漸散掉了。
白歲寒慢半拍地說:「……好。」
「那是不是要出國?」谷蘊真問道。
「嗯,醫生說能不能治好,要見了面才能下定論。」
谷蘊真立即道:「如果可以治好,我給那位醫生免費寫一萬篇贊詩。」林聞起笑了笑,彎腰去扶白歲寒。白歲寒坐上了輪椅,人也是不清醒的,他的腦子裡不住地迴旋著「治好」這兩個字。連谷蘊真是什麼時候告別的他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