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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9:41 作者: 安和譙
池逾便匆匆出門,繞過七扭八彎的路,快步走向那個天殺的惜爾湖,一邊走著,他果真在湖邊看到了谷蘊真單薄的身影。他眯眼看著,心想,昨天就不該來這邊,這狗屁的湖泊,|硬|是把今早的本來可以溫存的美妙時光給褫奪了。
還摘草,什麼草能有他的好摘??
池逾沉著臉走過去,谷蘊真一早就看到他,轉身對他笑道:「你也來了。」
清晨間,還未經暮夏陽光荼毒的空氣新鮮怡人,蘭草與蘆葦在風中輕輕招搖,那湖面泛著微波,湖水又共長天一色,十分清澈透明。但池逾就是覺得,谷蘊真的眸子要更清澈。
看著谷蘊真微笑的臉,他瞬間就忘了自己的不滿和煩躁,問道:「大早上的,飯也不吃,你就丟下我跑來這裡。難不成這兒有什麼比我還更吸引你的東西?」
谷蘊真給他看自己手上的幾根細長的剛剪下的香草,抿嘴說道:「許你送我雙跳脫,不許我送你個香囊?定情詩我也會背,『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我就要送。」
池逾有點哭笑不得,想了想,說道:「但是鐲子被我砸了。」
谷蘊真假裝沒聽到他說話,默默低頭,去觀察長勢甚佳的細草,小聲道:「昨晚見這湖水透澈乾淨,就知湖邊必然多生蘭蕙。我想著拔幾根來,曬乾了稍作加工,便可以製成天然香料,不是比店裡隨便買的要誠心許多?」
他說著,已經看到一株心儀的,便蹲下去伸手,掐住綠草的細長的莖。葉尖的露珠被搖動,順著葉片迅速滑下,落到他虎口上,微涼。谷蘊真正想用力一拔,手便被池逾包攏住了。
抬頭,池逾對著他眨眨右眼,開玩笑道:「你好任性,我好心愛。」谷蘊真示意他鬆手,他偏不松,磨了磨谷蘊真被晨風吹涼的指尖,他心裡有些說不明白的熱在翻湧,讓感知都變得很誇張。
就像此刻,池逾明明蹲在一汪湖泊的岸邊,卻覺得那湖水是天上的仙境瑤池,而身旁的雜草野花是玉皇大帝御花園內的奇花異草,手裡的指尖則是觸犯天法罰入凡塵的天神的尊貴指尖。
後來他找回理智,仔細一想,發現心底這前所未有的升起的熱,大抵是被愛的感覺。
池逾一被觸動,就唯恐讓谷蘊真看出來,於是就要拉著他一起觸動,池逾故意說:「但是你起的太早,平白讓我沒了春/宵苦短日高起的機會。嗯……我方才起床,身邊沒人,還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夢,可把我嚇到了,這怎麼說?」
谷蘊真看著他片刻,然後反駁道:「本來也不是春/宵!」
「那是什麼?」池逾配合地裝作思索的模樣,說,「親也親了,抱也抱了,更過分的也做了,不是春/宵能是什麼?」
谷蘊真漲紅了臉,似乎很想抗議但又難以啟齒的模樣,連池逾都替他著急,再說他也不蠢,谷蘊真想什麼,他不知道才怪了。
他好心好意地接道:「難不成按照谷老師的意思,非要『低吟淺唱夜,春暖花開時』,才能夠稱為春宵一刻值千金?」
這人到底為什麼這麼無恥啊!!谷蘊真滿臉通紅,又被姓池的看得愈發無法忍受。他的反應太大,池逾心想是不是說的太過了,正想出言道歉,一句「對不起」緩緩地送到了唇邊,谷蘊真忽然出手把他的腦袋一按,池逾驀地埋進了他的胸膛,嘴裡那句對不起登時歡脫地變了臉皮,換成了無數的「想弄他」。
谷蘊真不知道他抱的不是個道德水平高尚的人,而是只沒有下限的大尾巴狼,還在那裡兀自臉紅,他那點心眼比起池逾,可真是太純潔了。
他自認為想到了一個十分穩妥的治池逾的辦法,於是開始認真地宣布道:「以後你再胡說八道,我就這樣堵你的嘴。」
池逾半天沒說話,只在他身前微微一動,好像被谷蘊真的手段震撼到了。
谷蘊真便有些洋洋得意,然而那點飄飄然還沒有完全擴散開來,他忽然覺得哪裡有點不對勁,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僵。
他一把推開池逾的臉,兩人分開,身前濕潤的地方被風一吹便很涼。谷蘊真有種上身一絲不掛的錯覺,一時羞憤交加,起身罵道:「池逾!你到底要不要臉!」
池逾十分迷惑地看著他:「送上門的我也不要?要臉和要可餐秀色,我必定選擇第二樣啊。」谷蘊真還在生氣,池逾太知道怎麼讓他消氣,伸手一抱,這人怒火就沒了大半。
他把下巴擱在谷蘊真肩膀上,壓低聲音說:「又沒有很用力,總不會是弄疼了你?如果這樣,你可千萬別消氣,就這樣罰我吧。」
他的聲音很有些可憐,谷蘊真雖然知道池逾是裝的,但還是乖乖回答說:「沒有疼。」
池逾就笑了一聲,谷蘊真又說:「光天化日之下,你下回能不能不要這樣?簡直沒有規矩,簡直豈有此理。」
他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欲擒故縱,池逾就摸了摸他柔軟的額發,答應道:「好。」
谷蘊真放了心,池逾作了這一回妖,得了個大便宜,乖巧地站在一旁陪他摘草。摘完回去的路上,池逾又問他:「所以意思是沒有人的時候,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池逾的眼神很會說話,谷蘊真只用視線餘光都知道他是在暗示什麼。他又覺得腳下發燙了,池逾總是直白地令谷蘊真以為自己落伍了幾十年。他很不明白,難道現在年輕人談戀愛的潮流就是這麼開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