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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9:41 作者: 安和譙
谷蘊真要去收拾東西,明天一早搬離池府。他在客房理了沒有許久,有人推門進來,腳步匆忙,回過身,是換了一身衣服的池逾,他的航班就是今晚,特地來與谷蘊真臨行道別。
池逾鮮少穿正裝,現在穿了純黑的西裝燕尾服,外頭披一件大衣。不得不說,這種來自西方的成熟的服飾極其適合他,它很好地削弱了池逾身上唯一一點氣質上的不足――輕狂。
所以他現在明明只是含笑站在一間客房的門口,谷蘊真卻無可抑制地發散思維,想到了他未來將在婚禮上言笑晏晏,扶身邊佳人柳腰,低眉頷首的矜貴舉止。
曖|昧的燈光下,他的眉眼英俊到根本移不開眼。
他忽然說:「池逾。」
池逾應:「嗯?」
「我知道我要什麼了。」谷蘊真右手扣著那枚冷硬的玉鐲,指尖生疼,像是一種無濟於事的提醒。他的視野里儘是池逾笑著的臉,他微微蹙眉,說:「你送我一支筆吧。」
池逾挑眉追問道:「筆?要什麼樣兒的?鋼筆毛筆原子筆……」
谷蘊真打斷他的話,盯著他的眼睛,說:「我只要筆身漆朱的、細長的、紅潤光澤的那一種。」
他過於認真的眼神與語氣忽然令池逾有些不敢回視,但池逾並非畏首畏尾的人,縱使不自在,也要頂著壓力堅持與他對視。
不知道池逾看出了什麼,唇邊的笑意逐漸收斂。
他頗有些鄭重地答應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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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師兄
第27章 隨許胭脂佩
谷蘊真從池府搬回斜陽胡同,將半月冷落的門庭里里外外地整理了一遍。他侍弄門口那盆孔雀草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昨天似乎忘記問一句,池逾這一去千里,他何時才回來。
門外的槐花也早謝了,朦朧的春季已經過去。
他望著外頭隱約的初夏風景,聽孩子的笑鬧聲與老人的嘮嗑聲融在一起,只覺塵世美,而人間清歡。
――
自行車叮鈴一聲,在寂靜的胡同里如同一枚拋入湖泊的石子,餘音如漣漪,在這冷清的一隅之地層層泛開。
林聞起用長腿當腳剎把單車卡住,靠在白歲寒家的圍牆下輕輕按著眉骨,太陽穴沒有揉幾下。那木門吱呀一聲打開,白歲寒撐著拐杖站在門口,冷冷的眉目上鑲著不耐,他道:「要飯?沒有,走開。」
「你有見過這麼帥的乞丐嗎?」林聞起聽了這話,差點被氣笑,他把車龍頭往斑駁的牆壁上隨便一靠,走近些。因他在台階下,白歲寒在台階上,於是林聞起便自然地抬頭去仰視他。
在他眼裡,白歲寒長發鬆散,神色倨傲。一角古樸的屋檐在他臉上落下覆面的陰影,白歲寒精緻眉目間隱含的攻擊性盡被吞噬,於是那高挺的鼻樑,濃密的睫羽,無動於衷的眼神……在這蒼茫的暮色中,意料之外地於冷冰冰的明艷中,瀉出一捧不情不願的溫柔。
溫柔,這是個只依靠臆想才存活於白歲寒身上的字眼。
許是因為林聞起看得太入神,白歲寒的表情慢慢轉為嫌棄,他冷哼一聲,打破這份來之不易的安靜,諷刺地問道:「有那麼好看?」
「有啊。」林聞起這才回神,笑著說:「不然我魂牽夢繞十年,為的是什麼。」
「肉食者鄙。」白歲寒的拐杖微微一挪,林聞起提步上台階,驀地逼近。白歲寒似乎這一下驚嚇到,手忙腳亂地連連後退,拐杖在青石板地面上劃出尖銳刺耳的嗓音。然後直接哐當一聲,拐杖和後腦勺一齊不幸地磕在身後的門上。
白歲寒差點疼得脫口罵娘,抿著嘴直抽氣,手裡的一直拿著的東西卻忽然一輕,是林聞起的手摸過來奪走了。他一時無話,抬眼看著這人耍賴似的笑臉:「……」
林聞起手裡還提著搶來的垃圾袋,一低頭,輕佻又適可而止地在白歲寒脖頸間輕輕一嗅,聞得一點獨屬於他的冷香。於是他心自蕩漾,嘴上含笑道:「歲寒,有什麼好藏的呢,你知道我不會拒絕你的。」
白歲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之林聞起覺得他好像看到白歲寒的耳根有點兒紅。
他轉身去把那袋垃圾丟到巷口的垃圾桶里,心想,這鞋兒胡同竟然連路燈都沒有,簡直豈有此理。
要是方才那棵榕樹下有一盞路燈,他一定可以把白歲寒窘迫狀態下的所有反應看得清清楚楚,然後視若珍寶地記在心底。
再每日複習。
再回去時,白歲寒竟然沒有率先進門,他還靠在門邊,扶著拐杖,微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深思什麼。
有一就想要二,得寸便忍不住進尺。
林聞起在台階下問:「你怎麼不先進去?」
白歲寒才慢一步地抬起頭,忽地觸到他幾乎如狼似虎的眼神,渾身便輕微地一顫,後退道:「哦……現在進去。」
他拄拐杖要轉身,心底不知為何十分不安,仿佛從林聞起的眼神中就已預料接下來的進展,是以肩膀被擰住時,白歲寒並不驚訝,但眸光渙散,顯得分外慌亂。
林聞起的手從他肩膀上滑下去,落到後背和腰上,白歲寒是真的猝不及防,被他勾住腿輕巧地橫抱起來。細長的拐杖脫了手,哐啷一聲摔在地上,悲慘地順著裡頭的台階滾進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