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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9:41 作者: 安和譙
無怪杜少陵說,百草競春華,麗春應最勝。
「我只知道虞美人有毒。」谷蘊真低頭欣賞片刻,還是不解其意,只信口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
池逾勾勾他腦袋上的花環,說道:「先前在琴行,不小心見到谷老師『粉面含春』的模樣。我左右就是聽了西洋的那些朋友的話,要開放思維,於是稍微一發散。只覺得你臉紅時,與這虞美人十分相像。」
他說得義正言辭。谷蘊真一時居然無言以對,瞪著他,眼裡好像在罵什麼豈有此理之類的話。
池逾好像忽然得了什麼病,被他這樣看,反倒十分心癢,低下頭去,不規矩地碰他的臉,還冠冕堂皇地說:「蘊真哥哥,方才你不是也臉紅了嗎?你覺得呢,有沒有一點兒像……?」
谷蘊真被他動手動腳地摸了臉,眼裡的光便有些慌亂,但卻竟然沒有後退躲開,只是站在原地,用很弱的聲音反抗說:「像不像,我怎麼會知道。」
那一點微弱的牴觸,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池逾摸了人家的臉,本該見好就收,但谷蘊真垂著顫|動的睫,任人宰割的表情實在太致命。他便鬼使神差地縱容自己,指尖游移,停在谷蘊真的耳垂邊上,慢慢地捏了捏。
滾燙。
不知道是耳垂還是手指,抑或是彼此的、雀躍跳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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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來了~
第26章 俟我於城隅
晚間從山腰往山上原路返回,天際殘陽如血。池在和蘇見微在寺門口翹首以盼,見他們慢慢回來,池逾腦門上多了幾個創可貼。池在扁著嘴不情不願地說:「哥哥,媽媽又叫你去作陪了。」
池逾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笑道:「我是去見我親媽,又不是去隻身闖修羅地獄,你苦著臉做什麼?怕見不著我回來?」
「誰家親媽拿爐鼎往兒子頭上砸呀。」池在小聲地嘀咕一句,還心疼地嘟著嘴,擔憂道:「哥哥,你現在感覺還好麼?暈不暈?我一整天都沒見著你的人,險些以為你負氣先回陵陽了。問過小和尚才知道,原是與Angel一同出去散心啊。」
池逾:「小小年紀,想那麼多做什麼。你真要有這閒工夫,不如去房裡把購物清單琢磨著寫出來,趁早給我。我回陵陽後直接出國,到時候若是忘了給你帶東西,你可別哭鼻子。」
池在頓時醒悟似的連連點頭,並表示你要是不給我買,我一定哭鼻子。
這時,谷蘊真從池逾後背探出頭來,對她和煦一笑,算作打招呼。又轉回去低頭跟蘇見微小聲說話,詢問他近日可曾學習念書,蘇見微一臉的驕傲:「我昨兒在小舅舅房裡看了一本《牡丹亭賞析》,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樂事……」說到一半忽然記憶卻卡殼,他吶吶地收回下巴,不好意思地閉了嘴。
「賞心樂事誰家院。」谷蘊真笑道:「不承想,你還有這種雅興啊。」
「我當然有……」蘇見微於是又得意地揚起脖子來了。
池逾本打算直接離開,餘光掃到他的樣子,忍不住嘴癢道:「活像只剛從戰場下來的公雞,你腦門上長著大紅雞冠嗎?……沒有?那你驕什麼傲!低下頭去!」
他在那裡仗勢欺人,谷蘊真卻袖手旁觀。蘇見微心中想Angel居然是個助紂為虐的人,極其不服氣地哼哼唧唧,表達不滿。
池逾欺負完人就想走開,誰知道方才轉身沒有走出幾步,薄外套的衣擺忽地被什麼東西牽住,阻礙了他前進的腳步。他回過頭,看見谷蘊真因經夕陽描染,而顯得過分綺麗的眼尾,那睫羽在黃昏下輕輕一眨,如同一隻振翅欲飛的蝶。
「……幹什麼?」池逾覺得腦袋有些暈,不知道是不是腦門被錘過的後遺症發作了。
谷蘊真唇角彎到一個極為恰當的弧度,正處於纏纏綿綿與涇渭分明的模糊界限中。他輕聲問:「池逾,你不會有事吧?」
池逾好像被他笑得纏走了心弦,心臟又跳的很亂,說話時,喉嚨里好像含著一顆棉花糖,支支吾吾,甜甜膩膩。
他磕巴道:「……不、不會。」
「那好。」谷蘊真便把拉住他衣擺的手指緩緩鬆開,再抬頭看池逾,這人已經轉身竄出很遠,身影匆忙,而動作迅速地活像他是什麼洪水猛獸。他於是把未競之言吞回去,靜靜地看著那邊出神。
須臾,池在走到他邊上,捧著臉說道:「谷先生,我從未見過哥哥有這麼慌亂的時候。」
谷蘊真在心中說,以後你會經常看到他這麼慌亂。面上卻笑得如沐春風,疑惑地問道:「真的麼?不會吧。」
「是真的。」池在側臉認真又嚴肅地看著谷蘊真,「我哥哥平日裡好在外面招蜂引蝶,圖的不都是一個快活嗎?他回到家中,哪一天又不是笑容滿面的?那些鶯鶯燕燕,要是能讓他稍微擱在心上一點,恐怕他也成不了現在這個風流不羈的池逾。說不準,還整天兒愁眉苦臉的呢。」
谷蘊真聽了這話,笑道:「招蜂引蝶?」
池在:「……」你只聽到了這個是嗎。
因為谷蘊真實在笑得有些瘮人,池在為她哥哥蒼白地解釋了一句,未見成效。她便帶著蘇見微離開,臨走時說:「我一向是哥哥喜歡誰,我就也喜歡誰的。」
這句話就頗有些意味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