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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9:15 作者: 拉棉花糖的兔子
    他這合縱連橫的模樣,大有「那一天需要我們各族各教共同努力」之感,也看得出來這些年有在學習新知識。

    胡大姑娘等幾位仙家,聽他堂而皇之這樣說,都有些呆滯了。胡大姑娘還喃喃著做不到的。

    「神經病,」蘭菏氣笑了,瞥了眼廟外,「你當神之前是幹什麼的,你也配做都城隍啊?」

    城隍一職,是要保城護民,懲惡揚善,他這算什麼,因為民眾生活發達不需要他保護了,強行執法?

    「別看啦。」都城隍輕飄飄地道,「在我廟裡,在我城中,我要你捎得了信,你才捎得了信。」

    蘭菏:「……」

    進入幻境之前宋浮檀就給他做了手勢讓他燒紙,他當時只以為和胡四有關,但出於一貫來的作風,也悄悄燒信叫人了。這會兒還在琢磨幸好,趕緊來人吧。都城隍是都城之神,他怕不敵。

    可是這廝好像老早就回來了。

    不太妙啊,蘭菏攥著勾魂索,和宋浮檀並肩而立,並順手把最能打的柳十三推到前面。

    柳十三:「……」

    「倒不必如此。」都城隍平和地對蘭菏道,「我既現身,和你說這些,自然是希望你我能攜手並進……」

    蘭菏:「道不同不相為謀。」

    都城隍:「那是因為有人的道走偏了。」

    蘭菏:「你知道就好。」

    都城隍大笑道:「我知道,是你不知道。」

    他手指虛點了幾下蘭菏:「地府與陰司見到生意如此寡淡,難道就不急麼,他們也做了很多嘗試啊,派些鬼神投胎去人間,好教他們成為有影響力的法師,進而影響到信仰。但仍是會被這個時代改變,有不得不蟄伏的,有甚至進了精神病院的,少數真成了法師,卻難以有多大影響力。」

    這個和蘭菏曾聽王三奶奶提起的說法是一致的,他曾問王三奶奶,為何不能直接出手,王三奶奶說,因為這是他們的蟄息時代,嘗試出手,也會被改變。

    原來那些嘗試,是去到人間。畢竟神靈的興衰,由人決定。

    都城隍:「你以為,你為何會是生無常?」

    蘭菏愣住。

    他是生無常,是被老白抓了壯丁啊。

    都城隍笑道:「陰司的最近一次嘗試,是從東嶽碧霞元君處借來她麾下將領,令其轉世為人,弘揚道法。不想此人即便生在祖輩撈陰門的家庭,在環境影響下,萌生的夢想卻是做演員,陰司氣到直接徵召他入伍,他都能繼續演。而地府就更慘啦,派去的人都那麼倒霉了,也死都不做和尚,最後竟還和東嶽一系人馬搞在一起?這社會真是太浮躁啦!」

    蘭菏:「…………」

    宋浮檀:「…………」

    蘭菏還沒反應過來,怎麼他和宋浮檀還有這使命?

    然後他倆跑去搞基了??

    胡大姑娘卻是大悟,難怪王三奶奶對蘭菏青睞有加,黑白無常也態度曖昧,怕是早就知道蘭菏的來歷。她是身在妙感山,若是跟著蘭菏去過總部泰山,就更會明白,泰山娃娃為何喜歡蘭菏了。

    胡七十九捂著嘴震驚道:「尊家前身真是東嶽炊事班的?」

    都城隍悠悠道:「他在娘娘身邊,見慣供給泰山娘娘的香火,久了自然知道什麼滋味最好。我所做的,和他們其實沒什麼區別,只是更為實用。」

    人沒有需求,所以不必信仰神,這已經不是唯獨依靠祈神消災解難的時候了。派再多人弘揚道法,也頂多維繫那少數信仰。

    追根溯源,就是要創造新的需求。雖說這樣也背離了神靈之道,但都城隍想,總比繼續坐在斷壁殘垣中要好吧。

    這不,他又有了金身廟宇。說不定,未來人類還會把廟會、城隍巡街、香會活動都恢復,重現當年都城隍廟會綿亘十里,「碧眼胡商,漂洋番客,腰纏萬貫,列市高談」的盛景。

    都城隍看著蘭菏,欣賞地道:「我為什麼和你們挑明?自然是因為雖然你道走偏了,卻真實獲得了一些影響力……倘若利用這些影響力,我能更好地把試點推行到全國。你總歸是要死的,生前享受尊榮,死後收穫信仰,豈不比拍什麼戲好多了。這份兼職,原就該是你的本職工作。還有你,你也是一樣。」

    他對宋浮檀道,「寫點好故事,能打動人的好故事。」這言外之意,當然是寫些能夠動搖人信仰的好故事,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出版條例。

    蘭菏卻是問道:「你是故意在京城市長面前現身的吧?」

    「自然啊,」都城隍無所謂地道,「從前,這城隍還是要監察官員的,我與他分治陰陽。而今倒是要靠他,唉,沒辦法,此消彼長。不這樣做,咱們這些『民俗活動』如何能恢復。」

    除了那些隨機事件,都城隍也在有意地設計一些在京城較有影響力的人,從明星到官員。

    「都城隍廟六百年歷史,覺慧寺曾是華北禪宗之首,妙感山乃京城信仰中心,四大門遍布北方,人盡皆知……如今成了什麼樣?」

    他看著眾人,目光所及之處,連胡七十九都發怔了。

    不像蘭菏以人類身份長大,接受的教育不一樣,更難受到侵蝕。對非人者來說,這樣的感受會更強烈。

    蘭菏冷眼看著都城隍迷惑人,說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就算我道走偏了,咱倆也仍然不是一條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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