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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他這話蕭鈺聽上去卻是分外的刺耳,他竭力壓抑著心頭那就要噴涌而出的煩悶之意,愈發朝她欺近,就連那語聲中都含了幾分強勢之意,「倘若孤不放呢?」
姜凝一雙眸子對上了他的視線,心在一點一點的下沉,但面上卻分毫未顯,一雙杏眸沉靜又毫無波瀾,仿佛在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那便只好互相折磨了。」
……
姜凝如今便是在蕭鈺的寢殿,承華殿內。作為堂堂太子的寢殿,承華殿布置華貴占地之大自是不必說,殿內的物什更是應有盡有,簡直是三個扶玉苑那般大小了。而承華殿內素來沒有女婢,此番因殿內多了個人,蕭鈺便差了一個名喚春夏的女婢前來侍奉。
自那日姜凝把蕭鈺氣走後,已經整整過去了一整日。
如今夜色又落了下,春夏端著晚膳進了承華殿,心頭卻有些忐忑,一整日來屋裡的主子都不吃不喝,她身為婢女自然有勸誡之責,可她勸了半晌,屋裡的姑娘根本就是油鹽不進。頗有那種你只管說你的,但我就是什麼都不聽之感。
春夏將那晚膳一一放在了桌几上,心頭不由一聲輕嘆,如今殿下在外議事還未歸來,若是知道姑娘不吃不喝又不言不語,想必定然會大怒。
思及此,春夏還是禁不住行至了床榻旁,恭聲勸了句,「姑娘,該用完善了。」
「今日奴婢特意為姑娘熬了碧粳粥,味道很是香甜可口,姑娘多少吃一些吧!」
榻上的女子背對著她側身而臥,卻是沒有半點回音。
春夏又勸了幾句,見絲毫沒有回音,也只好默默退了下,守在了殿門口。當然與她一同守在殿下的,還有東宮裡的侍衛。她心頭雖好奇那姑娘究竟是何來歷,卻也不敢多問,只是有些憂心那姑娘的身子,那姑娘看上去身形甚為單薄,若是餓出病來,可怎麼是好……
她還在發愁間,便見太子殿下已踩著星月走了來。春夏屈膝行了禮,忙稟報了此事,月色之下,只見主子的臉色一時更沉了幾分,周身好似都鍍著一層涼意。嚇得春夏忙垂下了頭,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蕭鈺進門時,便瞧見姜凝正側躺在榻上,不知是不是睡熟了,他的腳步聲,甚至沒有驚動她分毫。
殿內還飄著碧粳粥的香氣,蕭鈺的目光落在那碗熱氣騰騰的碧粳粥上,再一想到她竟已此來威脅自己,他不由抿了抿唇,連那身官服還沒來得及換,便已端著那碗碧粳粥,朝床榻的方向走了去。
他坐在榻邊,一手握著白瓷勺攪著手中的碧粳粥,「身子可是自己的,你若是病了,那痛可沒人能替你挨。」
姜凝閉著眼睛,不想理他。
蕭鈺卻也不惱,反而輕輕舀起了一勺那碧粳粥,「阿凝不肯吃,可是在等著孤來親自餵?」
姜凝一聽這話心頭忽而更氣了,明明是他不肯放她離開,她才想出了如此下下策,他若是肯放她離開,她哪裡會餓著自己!
怎麼話到他那裡,竟還成她欲擒故縱了???
見她還是不肯動,對他的到來好似渾然未覺,禁不住又說了句,甚至還多了幾分調笑的味道,「果真要孤來餵嗎?」
姜凝閉緊了眸子,心頭只想他能趕快出去,卻見他忽的欺身上前,扳過她的肩膀,她還沒來及有過多的反應,雙唇便已被他堵了住,唇齒間儘是那碧粳粥的香氣。
他的唇有些溫涼,可那碧粳粥卻是熱的,姜凝忙推開了他,有些嗆了住,坐起身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她面上又羞又惱,「你瘋了!」
蕭鈺瞧著她這幅模樣,眼底卻是含著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拿起放在床頭的碗勺,又舀起了一勺,送至了姜凝唇邊,聲音不由也放軟了幾分,「阿凝還要孤再餵嗎?」
姜凝面上帶著幾分惱怒,本不想理他,可一想到方才那一幕,她頓了頓,到底還是一手將那碗勺從蕭鈺那裡奪了過,心頭卻暗暗腹誹,他簡直是瘋子!
蕭鈺見姜凝微垂著頭十分乖順的模樣,那素來冷硬的輪廓,似也鬆動了幾分。
姜凝喝了些粥,身上也不由暖和了幾分,她本以來蕭鈺有公務在身會離開,可誰知,他卻一點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甚至還命人將思政殿的文書都送到了承華殿這裡,頗有幾分要久留的意思。
姜凝一時心頭卻更為難言,她軟硬兼施,可似乎對他卻都分毫不起作用,她不由又想起了舊日聽聞的和他有關的那些事,似乎就連朝堂上那些頑固的老臣都沒能威脅到他,更遑論她還只是一個女子,又如何敵得過他的鐵血手段。
屋內靜的針落可聞,蕭鈺正坐在書案旁批閱著文書,而姜凝則坐在榻上,手中拿著卷書,面上雖鎮定,可心頭卻已是想了千百種計策。
可就算那千百種計策,到最後,卻都沒能敵得過一個「困」字。
夜色愈深,姜凝實在是有些熬不住,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一時只覺得就算天塌下來都不是事了,當下便不管不顧的睡了去。
蕭鈺瞧完了那些文書後,見床榻上的人兒沒了動靜,當下便上前替她收起了榻上的書卷,又替她掖了掖被角。
一時卻又有些恍惚,只覺得這一幕簡直像極了昔日在別院時的場景。榻上美人的氣息均勻,那纖長的睫毛如蟬翼一般的垂著,肌膚白皙如脂,嬌顏精緻,瑰艷姿容,看上去分外的乖巧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