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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眾人目光紛紛垂著,無人敢抬起頭,而他也未曾移過半分視線,好似這殿內一切都沒能入得了他的眼。

    男人在席首坐了下,而後才名眾人起了身。不多時,昌義帝和陳皇后便也入了殿,於高處坐了下,道了幾句恭詞後,宴席便算正是開始。

    樂聲奏起,佳肴在側,朝臣間相互說著恭維的話,一時氣氛到很是和樂。四公主坐在成王身側,目光不時偷偷瞧向了太子。

    他就那麼坐在那裡,眸色偏冷,眉目俊朗,遙遙若高山之獨立,他手中把玩著酒杯,姿態顯得有幾分漫不經心,多數時候都在聽著旁人講話。

    她還從未見過有比他還好看的人。

    簡直和她心目中的夫婿人選完美契合。

    四公主瞧著他,唇角不由揚了起,旋即將那杯中酒一飲而盡。

    機會都是自己爭取的,她正想著要去尋個藉口和太子攀談,可哪知,他才坐了沒多久,便已起身離開了。

    四公主斂起目光,心中的念想,只好做了罷。

    夜涼如水,宮宴結束後,已將近亥時了,回驛館的馬車上,四公主瞧著車窗外的黑夜,不由又想起了那雙漆黑的雙瞳,旋即禁不住問了句,「太子還有個妾室,為何之前從未聽你提起?」

    迎秋被問的一愣,想起公主還特意命他去打聽太子的事,一時不由惶恐道:「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想著太子殿下雖寵愛那妾室,可如今那妾室早已不在世上,便未曾回稟公主,還望公主責罰。」

    四公主動不動便責罰下人,她們哪敢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惹主子不痛快?!

    四公主又接著問道:「還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一併告訴我。」

    見四公主似隱隱要動怒,迎秋忙應了聲「是」,而後便緩緩開了口,「奴婢聽聞在那妾室尚在人世前,陳皇后還特意為太子殿下選了門親事,可不知為何,最後這門婚事卻沒成……」

    「有傳聞說太子本就不願這門親事,才藉故回絕,也有傳聞說太子殿下是為了那個妾室才將那門婚事給退了……」

    迎秋的聲音越來越低,甚至到最後都不敢再去看向她們主子,生恐又遭了池魚之殃。可靜了許久,卻都未曾見四公主開口責罰,迎秋禁不住抬起了頭,見主子眼底閃著思量,悄聲說了句,「公主……」

    四公主眼底露出幾分輕佻笑意,「人都已經不在了,又有何為懼?!」

    迎秋低下頭,一時未再多言,便又聽四公主問道:「讓你命人盯著的人如何了?」

    」那婢女近來到很是安分,未曾再與成王見過面,只是臨近長安時,不知接觸了什麼,面上忽而起了大片的紅疹子,如今走到哪都用白紗遮著面。」

    四公主微微頷首,聽到姜凝這幅樣子,心頭倒很是滿意,當下又吩咐道:「明日你便去將那九轉養顏膏給她送去。」

    那九轉養顏膏乃是大魏靈藥,對治療面上的疹子頗有奇效,可四公主這裡的養顏膏卻還加了些旁的東西,用在人的身上便會奇癢,起更多的紅疹子難以根治。而這原本是四公主給那失蹤的六公主準備的東西……

    姑娘家的臉頰最是嬌嫩,若是敷在臉上,當真是不敢想像。

    可這些話迎秋哪裡敢說,只得應了句「是」。

    此番姜凝冒著危險再次回到長安城,便是想要來見姜喚一面。她想著,都過了那麼久,旁人都會以為她早已死於一場大火了,她當是再也沒什麼顧忌了,只要她小心一些,不被人看出,便也沒有大礙,溜去見姜喚一面也沒什麼。

    至於大魏,那便也是以後的事了,為了穩妥起見,她不能再長安久留,更不能隨著四公主出去拋頭露面。

    這般想著,白日裡,趁無人注意時,姜凝換了一身男子的打扮,又在臉上畫了一道胎記,而後又遮了面,見再無不妥,她這才偷偷遛出了驛館。

    她腰間揣著成王給他可隨意出入驛館的令牌,又裝了些碎銀子和一把防身用的短匕首,偷偷去了姜喚曾安置過的那間別院。

    她穿著一身發舊的灰袍,再加上那瘦瘦小小的身影,又刻意遮了眼瞳,放在人堆中可謂十分的不起眼,別院所在的那幾條巷子甚是想像,她尋了好久,才終於尋到了她曾住過的那一間。她扣了扣門環,可卻久久都沒有人回應。

    姜凝只道這是來的不巧,便又在門口處等了等,可過了許久,卻也還是不見有人回應。她又恐在外耽擱時辰過長會惹人猜忌,只好暫時先離了開,打算明日再來。

    一家酒樓雅間內,周遭是淡淡的梨花香氣夾雜著酒香,蕭鈺手中握著酒杯,正立於木窗前,一邊聽著蕭黎和幾個幕僚在議著朝中事,一邊遙望著長安街市的繁榮景象。

    如今天氣不冷不熱,街邊的商販也漸漸的多了起來,蕭鈺望向其中一個攤位,瞧著那攤位上一個個圖案各異的團扇,思緒忽而有些飄了遠。

    似乎也是這個時節,在別院時,她也曾為他繪過一幅扇面。

    他不過是隨口說過他欣賞儲言老先生的桃源圖,可惜那幅桃源圖早已失傳,只有書中那寥寥數筆的記載。

    可再過數日,他去別院時,便瞧見了她所繪的那幅扇面。她的眼眶有些發青,想必是熬了許久,才還原了這麼一幅畫。

    她仰著頭問他喜不喜歡。他只漫不經心的誇了一句,作畫倒是有長進,而後便將那副扇面丟在了一旁,甚至連製成摺扇都未曾,就那麼被隨意丟棄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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