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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姜凝瞧在眼裡,當即便捧了幾個饅頭送了去。
那幾人衣裳有寫破舊,在接過乾糧後連連倒著謝,姜凝一邊推辭一邊還不忘叮囑了幾句,見她們吃的安然,旋即便要起身離開。可哪知,就在她轉身的一瞬,她卻忽的瞥見了樹下其中一個殘疾的手很是蒼勁有力……
饅頭雖平常不起眼,但在眼下卻十分珍貴,餓了數日的人在瞧見能吃的飯食後,恨不得直接吞進肚子裡,可那人卻只是咬了一口,便放在手中不再吃了,到著實有些奇怪。
更何況,尋常難民在接過她的吃食時,因為沒有力氣雙手都會微微發顫,可他卻也沒有;甚至他的身上還帶有淡淡的薰香味道……
在填飽肚子都是問題時,誰還會再去理會那些錦上添花的東西?!
姜凝微微頓了頓,而後便佯裝有幾分不經意的回過了頭,她細細瞧了那人一眼,而後便轉身離開了。
夜幕落下,蕭鈺的屋子裡燭火還久久未熄,姜凝捧著一壺熱茶進了門,見蕭鈺正在忙,當下也未多言,只為他斟了杯熱茶,放在了一側,而後便在一邊的桌几旁坐了下。
夜色愈來愈深,姜凝一手支著腦袋,困的直打瞌睡。終於在姜凝眼皮就要徹底闔上之時,蕭鈺開口了,「你若是困了便回去睡。」
他低沉的嗓音傳入姜凝耳邊,瞬間便驅散了她方才的困意,姜凝頓了頓,到底是把她這兩日撞見的事都完完整整的和蕭鈺說了。
過後,還不忘猜測了句,「殿下,阿凝懷疑這背後許是同一人所為,江州偏遠,說不定江州的官地方官員早已沆瀣一氣,表面上對殿下畢恭畢敬,任何吩咐皆照做,可背地裡說不定早已串通好了一切。阿凝今日聽聞一斗米原本五十錢,可現在卻漲到了一兩銀子一斗,這般坐地起價,百姓哪裡還吃的起?!」
蕭鈺靠在椅背後,一手輕點著扶手,一雙眼眸愈發幽深,甚至還帶著幾分冷冽。
今日夜羽來報,說他們帶的東西只夠再撐三日,若是三日後再沒有糧食,百姓可就要真活活餓死了。
正在此時,夜羽忽而來了,他見姜凝在一旁,一時說話不免有些避諱,在蕭鈺的示意下,才開口道:「殿下,屬下已經查到了,殿下果真料事如神分毫不差。那江州刺史果然有問題,如今官商勾結,那些粟米皆積壓在了通明坊的地下錢莊,足足有上萬石……」
若是那批粟米能為他們所用,又哪還再需愁賑災一事。
倒是沒想到,那江州刺史看上去本分敦厚,背後卻能趕出這麼一檔子事,朝廷撥的災銀他們不敢動,卻想出這麼一個法子來將那些賑災銀收入囊中,如此大費周章,倒也真是難為他們了!
只是他們這番計劃周密,短時間內倒是不好發現破綻。
蕭鈺還未開口,便聽姜凝率先說了句,「殿下,我倒是有個主意。」
如今正是因為稀有,粟米價格才會高。他們若有心哄抬市價,必定也會連同附近的其他縣鄉。唯一的法子,便還是要從寧安縣開始著手。
只要攻下最主要的那個商販,引得其反擊,主動暴露,他們便有了很大的勝算。
前世,似乎便是如此,她雖不知細節,可也知道蕭鈺正是攻破了寧安縣最大的糧商陳銘後,糧食才突然多了起來,如今她主動提起,多少也得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彎彎繞繞。
姜凝目光沉靜,微微頓了頓,「殿下何不高價去收購粟米,等著那些商販找上門,從其中一個開始擊破……」
*
這幾日,蕭鈺接連召見了數位官吏和商販,公開要高價收購粟米,此事瞬間在臨近的幾個縣鄉間傳了開,一時有些商販不由開始有些動搖,許是都在觀望,倒無人來做那第一人。
今日蕭鈺便傳召了寧安縣最大的糧商陳銘。陳銘來時,蕭鈺正在和他人議事,不便相見,如今充當起小廝來的姜凝,便將他引到了隔壁等候。
陳銘頗懂那些人情世故,此番見屋內並無他人,他從懷中摸出了一袋金葉子,偷偷給了姜凝,「這位公公,不知殿下傳召所謂何事,還請公公提點一二。」
姜凝低頭一瞧,旋即便不動聲色的將那金葉子塞進了衣袖裡,面上露出了幾分笑意,「陳老闆無需緊張,殿下不過只是隨意找您說說話。」
姜凝說罷,又頗為謹慎的壓低了聲音接著道:「殿下收到密報,有人屯壓糧食,哄抬市價,聽聞殿下如今已經掌握了很多證據,陳老闆若是知道些什麼,最好趕快向殿下稟告,若是趁機立了功,殿下定會有賞賜。」
陳銘聽了此話,額頭已微微沁出了些冷汗,姜凝見似有效果,復又說道:「昔日在長安時,便有過類似的事,陳老闆是不知,那綢緞商最後竟被抄家判流放,最後活活死在半路上了。」
陳銘聽之,面色不由更難看了幾分。
姜凝見他神色發白,當下便說了句有事要忙,關上房門離了開。
商人最是重利,世上又哪有堅不可破的同盟,只要陳銘亂了陣腳,他們便可順著陳銘找到那幕後之人。
夜色寂靜,月色蒙蒙,子時將近,姜凝端著一碗清粥小菜,給蕭鈺送了去。
臨近門口時想到方才夜羽的話,她不禁有些頭皮發麻。
「殿下一連幾日都未曾好好用膳,這幾日更是睡的很少,再這麼下去,屬下擔心……還請姑娘去勸勸殿下,姑娘的話,殿下一向是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