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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蕭鈺抬眼,見姜凝面色還有些發白,好似在強撐著精神陪著他,他心頭忽而有一股難言的滋味,絲絲縷縷有些說不清。

    這一路上,她的一舉一動,他面上雖不顯,可卻也皆都看在了眼裡。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有些後悔同意她跟來。

    他怔了怔,再偏過頭時,面上卻又恢復了素日裡那一貫冷漠,「去喚夜羽來伺候。」

    姜凝應了一聲「是」,

    而後轉身便要出門,卻又聽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今日不必再過來侍奉了。」

    姜凝眼底有些疑狐,卻也沒有多問,只行了禮後,便退了下去。

    果真如姜凝猜的那般,蕭鈺連歇都未歇,便已命人去傳了那些官吏,談論起了如今的災情。臨時整理好的書房內,蕭鈺端坐在主座上,正在翻看著奏疏;而那幾個官吏則恭順的坐在側坐上。

    何守譯從未見過向太子這麼高的官,一時更是連氣都不敢多喘一下,倒是看著在旁奉茶的侍衛,心頭不由又想起了放下在門口見到的那個小公公。

    嘶!這端茶倒水的差事什麼時候竟成了侍衛的活了?

    這邊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救災之策,燭火直到子時都未停息。而那邊姜凝也沒閒著,用過晚膳後,便趁人不備的偷偷遛出了門。

    月色當空,還有些微微發冷,姜凝不熟悉路,站在眼前的岔路上一時有些不知該走哪一條。

    她抬頭瞧著空中的一輪圓月,心頭忽而略過一抹悵然之色。

    她的阿兄是否同樣的也再尋她呢?

    前世阿兄身為將軍忠心耿耿,可最後卻死在了朝堂紛爭下,如今她若是尋到阿兄,阿兄又可會聽她的話,隨著她一同離開……

    如今的事皆和前世一般無二,想必在尋到哥哥上也不會有所出入,可凡事就怕萬一,若是因她,前世的事皆發生了改變,她又要怎麼辦?

    正在發怔間,她便瞧不遠處的小橋後,有個人影快步向小路的一頭走了去。那人穿著神武軍的衣裳,一邊走路一邊還東張西望,行跡瞧著有些可疑,姜凝忙躲在了樹後,悄悄打量起了那人來。

    大晚上若是平常人只怕早已睡了下,他卻如此鬼鬼祟祟的出現在園子裡,分明是心中有鬼。

    姜凝心有愈發起疑,當下也顧不得其他,忙小心翼翼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約莫轉了兩個彎後,便見那人和另一黑衣人在膳房前的樹下匯了合,姜凝半蹲下了身子,借著花草藏身,雖瞧不清那兩人的面容,可聲音倒多少能聽到一些。

    「事情辦得如何了?」

    「你放心吧,我已經在太子的飯食中加了輕微劑量的石清散,保管太子不出十日便可斃命,倒是死的無聲無息,大可推說太子是染了時疫,不治身亡。」

    「主子的脾氣你該知道,若是功成,日後升官發財自是少不了你的。可若是失敗,你的狗命便也到了頭。」

    「小的知道,斷不敢有半分差池。」

    兩人又低語了幾句,而後似是偷偷交換了什麼東西,打過照面後,各自便走遠了。

    姜凝越聽越心驚,蕭鈺從未來過江州,緣何他今日才到,便有人想要置他於死地,除非是兩路人,明王或是想要阻攔他救災的人……

    想到蕭鈺可能會吃那吃食,姜凝起了身,步子不由也加快了幾分,可走著走著,她卻又頓了住。

    前世她沒撞見這檔子事,蕭鈺不也活得好好的,他又哪裡需要她來擔心!

    可轉而又想到,前世他既無事,那麼則說明了蕭鈺定然也知道此事,所以才避了開,安然無恙。她何不利用這次機會,換取一個隨著出去救災的機會……

    更何況,若是因為她和前世有所不同,那蕭鈺恐怕便要真的遭殃了。姜凝一時愁腸百結,猶豫了良久,最終到底還是去尋了蕭鈺。

    平心而論,蕭鈺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君主,若是這天下被兇狠又殘殺手足的明王奪了去,怕是這天下間的百姓才是真的慘。

    姜凝到了門口,便被侍衛給攔住了,說是殿下議事期間不准任何人打擾。姜凝打聽了蕭鈺如今並未用膳,心下放心了幾分,也只好先退了去,去蕭鈺的屋子裡等。

    走之前,還不忘叮囑了那些侍衛若是殿下用膳時,一定要派人來告訴她。

    侍衛雖有些莫名其妙,可卻見她一臉嚴肅並不像是在玩笑,便已應了下。

    屋內安安靜靜的,姜凝坐在桌几旁,盯著那跳動的燭火,一時不免有些越看越困……

    如今寧安縣和寧化縣的雪災最為嚴重,雪已經斷斷續續下了二十天,村子裡的柴幾乎燒光了,村民便砍活樹來燒火取暖;村子裡所有的路都封了,農作物受災,糧食不足,民多凍傷,已經死傷了數百人……

    在最初,朝廷撥了五十萬兩,可無異於是杯水車薪,遠水救不了近火。

    他近日查了附近藥材、棉衣和粟米等物什的價格,簡直是高的離譜,早已超出了平日價格的十成,這背後若是沒有人在操控,又如何可能!

    見那些差吏都走了很久了,殿下卻還端坐在書案前在愁眉不展,夜羽不由在旁恭聲提醒了句:「殿下……」

    蕭鈺抬手捏了捏眉心,聲音中帶著幾分疲倦,「什麼時辰了?」

    夜羽應了聲,「已經丑時了。」

    蕭鈺一手輕點著桌几,掀開眼帘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月色淡淡,夜色輕悄,靜了幾息之後,蕭鈺這才起身回了屋,可誰料,甫一進門,他便瞧見了桌几旁那個單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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