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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依著前世,不出幾步路,她便會遇到那群山匪,只要她小心一些,總歸還是安全的。
姜凝衣袖下的手暗自捏了緊,旋即便選了那條最寬的主路。行了才不到半里路,哪成想方才還一派晴朗的天氣,忽的便起了風,四周的古樹被風吹的沙沙作響,姜凝壓了壓遮面的帷帽,微風吹起薄紗,尖尖的下頜和緊抿的朱唇在白紗中若隱若現,更添了幾分神秘的美感。
姜凝一邊用手壓著帷帽,一邊開始彎著腰尋起了那味矮地茶。
她前些日子還在醫典中見過這味藥,葉形如茶,上綠下紫,果實圓,尖瓣下垂,卻有止咳之功效。
路旁雜草叢生,只去尋那一味不起眼的矮地茶實非易事,如今姜凝也不想去尋,只是做了做樣子,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之久,才終於等來了那群山匪。
第11章 傳聞
那些山匪約莫有十餘人,穿著粗步衣衫,手上握著刀,為首的一個大漢更是身形魁梧,面上蓄著須,左側臉頰上還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瞧著便讓人生懼。
依著前世,姜凝將那些山匪引到了上山必經的主路上,一切都如前世一般分毫不差,可就在她被山匪所俘,帷帽被挑開之際,卻不知為何,她並未等到蕭家兄妹,反而等來了陸起……
陸起雖不是出身武將世家,可也是自幼習武,更是上過戰場,練得一手好功夫,幾番招呼下來,那些山匪很快便有些力不從心,漸漸落了下風。
那些山匪見帶不走姜凝,再硬拼下去恐也討不到好處,便只得從地上爬了起,捂著傷口落荒而逃了。
方才唯恐那些山匪的刀傷到姜凝,陸起一直把姜凝護在身後,如今見山匪已退再無半分蹤跡,陸起懸著的那顆心漸漸鬆快了幾分,他回過身,瞧見姜凝的衣袖破了口子,似是被劃了傷,當下不由問了句,「傷到哪裡了?」
卻見姜凝倒頗為疏離的退後了一步,「我沒事。」
她的樣貌一如往常,肌膚賽雪,面若芙蕖,可一雙眸子卻比舊日裡更多了幾分沉靜淡然,微風吹起她額角的碎發,其中一縷恰巧落在了那秀氣的鼻尖上,卻也好似落在了他的心頭,有些發癢。他鬼使神差的,抬手想替她拂去那縷碎發,誰知卻被她側頭給避了過。
她的聲色淡淡,一雙杏眸甚至連半分起伏也無,「如今我已不是靖陽侯府的人,還請陸公子自重。」
陸起身形一僵,聲音有幾分艱澀,「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
他不明白,為何出征回來之後,一切都變了……
姜凝聲音很是平靜,仿佛在說著無關痛癢的話,「世子爺如今凱旋而歸,又升了官職,值得迎娶更好的女子。」
這般風輕雲淡的態度,恰恰刺痛了陸起,可自幼的修養,又讓他沒有發作半分,他雙手握的一緊,良久後,才緩緩吐出了幾個字,「他待你好嗎?」
姜凝心尖略過一絲澀意,一時竟不敢去瞧他,「不勞世子爺費心,我現在很好。」
瞧著她這乖順的模樣和輕顫的眼睫,陸起情緒到底有些失了控,「無名無分的侍妾就是好嗎?他若真心待你,又如何會連個名分都不肯給你。」
姜凝身形一頓,面色微變,「這也是我的事,與世子爺無關。」
陸起卻還要再說下去,「長安都傳太子自幼恪己重禮,從不會失了禮儀規矩,那你可知,他曾為了秦家姑娘,拋開了眾多議事大臣,追至了江淮河畔,只為了見她一面……」
「甚至,太子還曾為了她,直接推了聖上的賜婚,有傳聞說太子殿下如今未立太子妃便是在等著她回來……」
姜凝不欲再聽,轉身便要走,可一抬腳才發現,左腳不知何時傷了到,她身形虛晃了一下,幸得被陸起扶住胳膊,才不至摔倒。
「阿凝……」
姜凝話聲都到了嘴邊,卻忽聽到了不遠處似是有腳踩落葉的窸窣聲,她抬頭去瞧,卻什麼也未瞧見。
她的眼底閃過了幾分思量之色,腦中煩亂的思緒開始愈發清晰,當下便試探著問了句,「世子爺如何得知我在這裡?」
陸起未疑有他,凝著她的眉眼,緩聲道:「今日我收到一封密信,說你有危險……」
姜凝聞言,心頭頓時豁然,這下子她總算是明白了。
原來趙良娣竟早已知道了她過往的一切,今日所有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蕭鈺貴為儲君,自幼便高高在上尊貴非常,那樣的人又如何會容許她與外男親近。
這份介意並非是源於對她的在意,而是一個男人的尊嚴。
姜凝怔了一瞬,而後便微微福身行了一禮,道了謝後,便匆匆請了辭,又撿起了地上散落的帷帽,而後便一瘸一拐的朝著法華寺的後院走了去。
清風吹起姜凝披散著的頭髮,與那一身的素色襦裙交相輝映,愈發顯得她的身影單薄瘦弱,陸起低沉的嗓音伴著清風吹入了姜凝耳畔。
「太子自幼便登上了太子之位,絕非簡單之輩,東宮不比侯府,你要萬事小心。」
陸起的聲音並不大,姜凝卻每一個字都聽的很清晰,她抿了抿唇,微微頓住了身,可也只是一瞬便又恢復了那沉靜的模樣,恍若方才那一切的紛亂都未曾存在。
許是走的急了,姜凝衣袖間的娟帕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陸起彎腰拾起那娟帕,看到上邊繡的蔓草,如玉的眉眼一時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