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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柳絮順著姜凝的話想了想,亦覺得有些不妥,轉而又想到,她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明日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法華寺位於長安城西,並不算近,少說也要走多半個時辰,馬車緩緩駛過數間坊市,直至辰時三刻,幾人才到了山腳下。

    姜凝今日穿著一身素衫,頭上戴著帷幔垂至肩頭,瞧著當真是極為規矩,只是那窈窕的身段,纖細的腰肢,還是不時會惹得他人側目。

    法華寺乃是百年古寺,在長安城中素來靈驗,今日又是十五,是以,一進到寺院,便已聚了很多香客,法會還未開始,引路僧便先引著幾人去了西院的偏堂歇腳。

    許是事先早已安排了好,偏堂並無他人。

    扶玉和瑤玉並不得寵,又因身份不便,是以此番並未一同前往。再次瞧見姜凝,趙良娣神色多少有些難看,心頭雖有不滿,卻也不好多表露,只得偏過了頭,瞧著窗外的遠山美景。

    趙良娣那裡自有婢女服侍,周承徽見姜凝坐在一旁不語,斟了杯水遞到了姜凝身前,在旁關切道:「過會兒講起經文來,沒有兩三個時辰不會結束,阿凝妹妹多少喝一些吧!」

    姜凝順勢接了過,旋即便解開了帷帽,笑著回了句,「多謝姐姐。」

    熱氣撲鼻,姜凝才飲了一口水,便聽門外有個聲音傳了進來,姜凝側耳去聽,只覺得那個聲音很是嬌氣又很是熟悉,一時握著茶杯的手不由一頓。

    「趙姐姐!」

    秦蓁邁著步子進門時,一眼便瞧見了規規矩矩坐在桌几旁的姜凝,因只是匆匆一瞥,瞧得並不真切,只看到了那一雙杏眸,恍若天上星子般的明亮,倒有幾分熟悉……

    她正欲仔細看去,卻見姜凝早已戴好了帷帽,遮住了面,趙良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蓁蓁,你終於來了。」

    秦蓁回過神,見趙良娣神色一如往常,心頭這才放下心來,「許久未見,趙姐姐的模樣當真是愈發標誌了。」話聲落罷,秦蓁還是有些不死心的瞧了一眼姜凝,見秦蓁探究的目光,趙良娣忙一次介紹了一二。

    秦蓁上上下下打量了姜凝一眼,一聽姜凝只是一個侍妾,面上不由勾出了一絲輕笑,眼底嘲諷若隱若現,「要我說趙姐姐就是心腸好,怎麼什麼人都往出帶……」

    就是她害的趙姐姐被罰禁閉,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妾室,倒是手段了得!

    趙良娣顯示是不想再說此事,岔開了話題,「你我許久未見,快同我說說,近日可還好?太后娘娘既准你出宮,想必待你也是極好的。」

    秦蓁順勢拉著趙良娣的手一同坐了下,「在宮中當真無趣的很,整日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見秦蓁嘆息,趙良娣禁不住隨口說道:「若是你姐姐還在,你在宮中也不會這般無趣。大姑娘一走便是數年,當真可惜,邊關乃是苦寒之地,哪裡比得上長安城半分……」

    說起姐姐,秦蓁小臉上忽而揚起了一抹驕傲之色,「姐姐向來只做她喜歡的事,若是姐姐有一日不想待在邊關了,自會回來的。」

    她自幼沒有娘,父親又常年在外帶兵,自小到大,她最親近的便只有姐姐,關係甚至比同父親還要親厚,她最敬她的姐姐,便也會尊重姐姐的一切決定。

    只要是姐姐想要的,她就算拼盡全力,也會幫助姐姐達成所願。

    趙良娣在旁笑著說了句,「大姑娘灑脫自在,當真是讓人好生羨慕。」

    秦蓁揚了揚眉梢,「那是自然,等姐姐回來你若見了,定會喜歡上姐姐……」

    兩人還在說話間,便見門口外有僧人來傳話,說是法會就要開始了。

    幾人隨著引路僧出了門,高台之下眾多香客都已跪坐在蒲團上,香爐內青煙裊裊,不遠處的鐘聲陣陣迴響,渾厚又肅穆。

    青石板上,菩提樹旁,瞧見院中種植的藥草,趙良娣忽而頓住了身,「近來太后娘娘又犯了咳疾,我昨日偶然聽聞法華寺的後山有一味藥名喚矮地茶,對治療咳疾頗有奇效,與其聽講經,倒不如去尋那味藥,若當真管用,也免得太后娘娘再受這頑疾所累。」

    見趙良娣要走,秦蓁忙道:「慧遠大師常年游離四方,如今好不容易才來了長安城,很多人想聽都還聽不到,趙姐姐怎可錯過?!姐姐既有圖紙,尋藥草這等小事,吩咐那些那人去做便是。」

    秦蓁說罷,抬眼便向趙良娣的身後打量,瞧見姜凝,眼底閃過幾絲輕佻之意,「這不是有現成的人選?!」她行至了姜凝身前,「為太后分憂,姜姑娘不會不願吧?!」

    話說至此,姜凝哪還能說不願,當下便屈膝彎了彎身子,恭順道:「妾自是願意的。」

    趙良娣聞言,睨了姜凝一眼,「那便有勞姜妹妹了。」說罷便朝洛梅遞了個眼色,將那圖紙遞到姜凝手上後,便起身朝著前院走了去。

    周承徽見趙良娣走遠,一時並未隨著走,反而在旁關切道:「後山雜草叢生,姜妹妹一人如何能尋得到,我和妹妹一起去吧!」

    姜凝唇邊漫出一絲笑意,道了句謝後,便轉身朝後山走了去。

    周承徽看著姜凝離開的背景,微微怔了一瞬後,才起身離開。

    後山綠植環繞,因少有人跡,多少顯得有些清幽,道路盤綜錯雜,姜凝站在岔路前,一時倒不知該走哪一條路。

    她低頭瞧著路旁的有半人高的蔓草,抿了抿唇,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藏在衣袖間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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