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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走近幾步,借著手中的宮燈,姜凝才瞧清匾額上『明輝殿』那幾個大字,卻不是扶玉苑。
柳絮瞧著禁不住了句,「那小太監看著老老實實,竟還帶錯了路,姑娘,咱們還是快些回去吧!」
姜凝倒神色未變,摸了摸衣袖,「這裡亮著燈,必然是有人在此,不如進去問上一問。我方才許是在轉彎時掉了手帕,你這便去幫我找回來吧!」
柳絮聞言有些欲言又止,可又想了想也只得應了下。
又一次進了這明輝殿,姜凝一時不免有幾分恍惚。她繞過屏風,朝內走去,便見不遠處的檀木桌上正供奉著一個無字牌位,和上一世的情形簡直分毫不差。
這邊姜凝迷了路誤闖了明輝殿;那邊,趙良娣早已換好了一身衣裙。
洛梅進門,在趙良娣身旁耳語道:「娘娘放心,那小侍妾早已進了明輝殿。在先皇后的忌日,她穿的那般鮮艷闖進了明輝殿,若是被殿下看到,定然不會輕饒。」
那明輝殿可是蕭鈺的忌諱,也是東宮的禁地,向來不准任何人入內。她一個小小侍妾仗著有幾分恩寵,便敢貿然闖入,當真是僭越極了。
古來忌日便講求佩素冠,著素服,以表示對先人的緬懷。可姜凝卻穿了最最艷麗的緋色……
光著兩樣,就足以讓她惹得蕭鈺厭惡了。
趙良娣嘴角勾出一抹笑來,可惜,她不能親眼瞧見那場面……
第5章 荷包
夜色寂寥,一輛馬車穿過人聲鼎沸的長街,最終在一處宮門口停了下。
修長的指節掀開了車簾,一個墨色身影下了馬車。
蕭鈺今日穿著一身玄色暗紋長袍,腰束墨綠祥雲腰帶,顯得俊朗肅雅,矜貴自持,一雙鳳目幽邃清寂,愈發顯得遺世獨立。
天上一彎弦月高懸,蕭鈺並未如往常一般的回了思政殿,而是直接去了明輝殿。
甫一進門,他便瞧見了殿內的一地狼藉,和一身月白衣裙的姜凝正彎著腰在撿拾地上散落的物什。
蕭鈺原本一雙漆黑的墨色雙瞳,一時神色好似更深了幾分。
姜凝順著腳步聲望去,見是蕭鈺,忙放下了手中的瓷瓶,神色間隱隱有些倉皇的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原本跟在身後負責看守明輝殿的宮侍,見這般情形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之外,也不由嚇破了膽子,跪在地上連連磕頭,「殿下贖罪,都是奴才的錯,都是奴才看守不利,才讓人闖入,求殿下責罰……」
蕭鈺目光落在姜凝身上,屋內一片寂靜,姜凝只好硬著頭皮說了句,「方才在清漪園,妾不小心弄髒了趙姐姐的衣裙,便想著去找姐姐賠禮。妾見姐姐進了這裡,行跡有些可疑,便想著來瞧一瞧,而後又見屋子亂了,就想著來收拾一番,以免殿下見了要怪罪……」
坊間都傳當今太子和皇后雖非親生母子,但感情甚好。可若是真的好,蕭鈺又哪裡會在每年的七月七,自己一個人偷偷跑來祭奠生母。
更何況,先皇后對外的忌辰分明是在三日後,若是先皇后是正常病逝,又為何要隱瞞這三日?只怕先皇后的死沒那麼簡單。
朝堂上,蕭鈺向來不喜被人擺布,而皇后又偏偏野心勃勃,對他的事常常多加干預,她不相信蕭鈺對皇后是全然的信任。而趙良娣又是皇后送來的人,這層關係,當真是微妙的很。
姜凝微微抬起頭看向蕭鈺,果然,蕭鈺聽了此話後,那一雙鳳目瞬間便多了幾分寒涼。唯恐蕭鈺猜忌,姜凝又大著膽子將撿來的那方錦帕舉過頭頂,小心翼翼道:「這可是姐姐的帕子?」
蕭鈺瞧了一眼那帕子,又打量了姜凝和四周一眼,見屋內一地的凌亂,而後便逕自坐在了軟塌上,手指點了點桌几,冷聲道:「查。」
林盛得了命令,忙出了門。姜凝則默默的跪在地上,蕭鈺不問,她也不開口,倒顯得有幾分乖順。
屋內無聲,蕭鈺飲了口茶,「你都看到了什麼?」
姜凝垂著眸子,恭敬道:「妾進門時,只見屋子裡甚為凌亂,不敢仔細打量。」
蕭鈺有些漫不經心,「那你可知明輝殿,孤曾下令不准任何人入內。」
姜凝一時頭垂的更低了,「妾前幾日身子不適,林總管便免了習禮,妾還未來得及學。」
蕭鈺這才抬眼仔細打量起了姜凝,率先瞧見的,便是她滿頭青絲上的白玉簪,一時之間,那種熟悉感好似又不停向他襲來。
他腦海中似是看到了那白玉簪靜靜的躺在他他日常批閱公文的那張桌几上,碎成了兩斷。
在那白玉簪之下,是一封訣別書,信上最最觸目驚心的便是那句『一別兩寬,永不相見』。
一別兩寬,永不相見……
心口又傳來那股熟悉的刺痛感,像有個針在心頭亂竄,蕭鈺捂著心口,別開了眼,思緒當真是萬般雜亂。
他素來並無任何心疾,如何這些時日卻常有陣陣不適感……
姜凝倒不知蕭鈺在想什麼,反倒是跪的有些久了,膝蓋微微有些發疼,她不動聲色的揉了揉,不多時,便見林盛進了門,在蕭鈺身前低語了幾句。
「殿下,已經仔細審過了,明輝殿的幾個宮人確實是被趙良娣差人給喚了走。方才趙良娣也確實是提前離了清漪園,只是並未有人瞧見趙良娣來了明輝殿,但也並未有人瞧見趙良娣回了清溪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