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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46:46 作者: 可問風月
眼下她的處境雖不算好,可也不能再隨意讓人相欺,讓惡人逍遙自在。
柳絮向來手巧,不一會兒便給她挽好了一個尋常的髮式,簪了只碧玉簪,又換了一身素色襦裙,顯得規矩又不張揚。
姜凝又刻意拖了時辰,一切妥當之後,已是巳時三刻。
如今正值七月,酷暑難消,行至清溪殿時,姜凝額角已沁出了細微的薄汗,她和柳絮站在院中,安靜的一言不發,等著侍婢進門通傳。
院子裡的幾個宮侍見此,一時不免紛紛偷偷打量起姜凝來。
太子殿下帶人回來,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初時他們一直在好奇,新來的侍妾究竟生的一副什麼樣,才能惹得一向清心寡欲的太子另眼相看,今日一見,他們總算是明白了。
那侍妾出身清寒,可周身卻無半分怯弱扭捏之態,日光打在她的身上,那肌膚白的簡直不見一絲瑕疵,芙蓉玉面,螓首蛾眉,容貌之盛,甚至比那趙良娣還要高上幾分。
如此過了許久,都不曾見趙良娣接見,柳絮的腿站的有些酸麻,可也知道此時不是意氣用事之時,當下便有些憂心的瞧向了她們主子。
卻見姜凝神色倒很是淡然,面上沒有絲毫的不耐,只是再一細瞧著,她的面色倒像是有些不大好,柳絮見此心頭忽生出了幾分不平之意,張了張口,可話聲卻在到嘴邊時又止了住。
趙良娣擺明了是在與主子為難,可她們初來東宮,背後無權又無勢,眼下倒不如讓趙良娣出了這口氣,日後多少也會好過些。思及此,柳絮不由又站直了幾分。
日頭漸漸升上了當空,兩人就那麼靜默的站著,日光強烈普照著世間萬物,時光在點滴間匆匆而逝,眨眼間便已到了戌時一刻。姜凝若有所思的抬眼瞧了瞧天上的朗日,忽而身子虛晃了一下,若不是柳絮及時攙扶,只怕早已跌在了地上。
還不待柳絮開口,便聽姜凝的聲音低低的從耳畔傳來,「柳絮,我有些頭……」
柳絮扶著姜凝,還在等著她的後話,可誰知,她們主子卻眼睛一閉一下暈了過去。
柳絮有些始料未及,面上滿是急色,「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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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趙良娣還在不急不忙的染著寇甲,聽到院外的喊聲,禁不住蹙了蹙眉頭,一旁的宮侍探得消息後,適時在旁解釋道:「回娘娘,是新入宮的那個侍妾暈倒了。」
趙良娣聽聞不由有些氣結,妝容精緻的面上添了幾分怒色,一手拍著桌几道:「姍姍來遲也便罷了,如今竟還暈倒了,這可連一個時辰都不到!」
未免也太不將她放在眼裡了!
一旁的侍婢洛梅忙在旁勸道:「娘娘息怒,一個粗鄙的侍妾而已,如何值得娘娘動怒?!」
趙良娣放在那檀木桌檐上的手,不由暗暗用力,一個無名無分的侍妾她自是無需計較,可殿下昨晚竟宣她去了承華殿,她都入東宮半年了,卻連承華殿的門都沒進去過,這叫她如何不氣。
她今日不過才讓她站了半個時辰,她便受不得,那日後豈不是要騎到她的頭上來!
見主子神色不對,洛梅不由放下了手中的灑金團扇,替主子斟了杯茶,柔聲道:「娘娘莫急,如今那侍妾才入東宮,不過也只是仗著眼前的恩寵恃寵而驕罷了,日子還長,殿下素來恪己重禮,若那侍妾一直如此狂妄,殿下也必定不喜。」
聽了這話,又想起日前太子的種種行徑,趙良娣心頭慢慢舒展了幾分,旋即捧著杯茶,輕抿了一口,「去,請太醫過去瞧瞧。」
她一個大家閨秀,和一個粗鄙的鄉野女子計較,簡直是自掉身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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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凝被人抬回扶玉苑後,足足睡了兩個時辰才醒來。
期間,太醫來瞧過,只開了幾副安神的方子後便退了下。柳絮還以為姜凝是身子虛才暈倒,忙去熬了碗消暑去火的百合蓮子羹,盯著姜凝喝了下。
而後又是沐浴又是梳洗,一番折騰後,夜幕已然落下了。
姜凝才在榻上坐穩身,便又聽柳絮憂心忡忡的皺著眉頭說了句,「姑娘今日偏偏在那個時候暈倒,怕是日後趙良娣又要與姑娘為難了。」
她們姑娘只是一個小小的侍妾,哪裡輪得到堂堂太醫來為其問診!
趙良娣這般做表面是為姑娘好,可實際上,若傳到外人耳中,於她們姑娘的名聲當真是極為不利。
若是因此惹得殿下的厭棄,便更是得不償失了。
姜凝對此話卻好似聞所未聞,她抬眼瞧了瞧窗外的天色,知曉蕭鈺這是不會來同她一起用膳了,當下便說了句,「傳膳吧,順便再去做些桂花糕,送去思政殿。」
柳絮心有不解,「可是之前,不都是姑娘親手做的嗎?」
在別院時,姑娘只要一聽到殿下會來,便會早早就備上一桌子的菜,凡事親力親為,當真是極為用心。
姜凝面上露出一絲輕笑,垂眸瞧著軟塌上的花紋,「我如今身子不適,未免將病氣渡給殿下,自是不便再做這些。」
聞言柳絮才恍然,面上幾分懊惱,「姑娘說的是,奴婢這便去做。」
柳絮垂著頭退出去時,這才猛然想起,是了,姑娘做了那麼多的吃食,似乎殿下只吃了那桂花糕。
殿下素來不喜甜食,卻唯獨喜歡那桂花糕,當真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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