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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9:10 作者: 山梔子
    她沒有說話,只是一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

    這一夜,多麼的漫長難熬啊。

    所有人退出了這個房間,唯有周雙雙一直坐在顧奚亭的床沿上,怎樣都不願意離開。

    她緊緊地攥著他的手,只有在所有人都不在的時候,她才敢發出低低地啜泣聲。

    後來她在他的身邊躺下來,望著他蒼白的側顏,鼻間又開始泛酸。

    「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她握緊了他的手,說話的時候,嗓音發顫。

    「你那麼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她像是自言自語,喃喃著,似乎是在說服自己。

    周雙雙捧著那隻掛在自己脖子上的小銀鈴,輕輕的說,「你可以救救他嗎?」

    她晃了晃那隻小銀鈴,清泠的鈴聲響起,在這樣空蕩的房間裡,顯得尤為清晰。

    除卻清泠的聲音,銀鈴再沒有絲毫的動靜。

    她有些失望,再度看向身旁少年蒼白的面容時,眼圈又一次泛紅。

    顧景清和塗玉趕來的時候,已是凌晨。

    他們匆匆走進這間屋子的時候,就看見了石床上的那一雙人影。

    周雙雙縮成了一團,就躺在顧奚亭的身邊,和他之間又隔著幾寸的距離,她睡著時,眼尾仍殘留著淚痕。

    塗玉一看見他們兩個人,一瞬間沒忍住,眼淚就掉了下來。

    後來是塗玉把周雙雙抱了起來。

    周雙雙一下子驚醒,朦朧睜眼看見塗玉的臉時,還有點發怔。

    「雙雙。」塗玉叫了她一聲。

    周雙雙聽見她熟悉的聲音,終於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她鼻子一酸,撲在塗玉的懷裡,哽咽出聲,「媽媽……」

    她一聲聲地叫塗玉「媽媽」,聲音里透著無助與恐慌。

    塗玉淚如雨下,恍惚抬眼,看見顧景清已在運功為顧奚亭治療,她嘴唇顫了一下,手輕輕地拍打著周雙雙的肩,「雙雙不怕,阿亭不會有事的,你別怕啊……媽媽在呢。」

    她一聲聲地寬慰著周雙雙,可自己看著顧奚亭那張蒼白如紙的面龐時,心也是一陣陣的揪痛。

    鄭春雲和齊舒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這樣一幕。

    顧景清盤腿坐在石床上,雙手放置在顧奚亭的背部,運功之時,周身氣流湧現,淡金色的光芒流轉,可他的神色卻越來越凝重。

    「神君,如何?」鄭春雲問道。

    顧景清停下來,將顧奚亭扶著重新躺下,然後他從石床上下來,臉色有些不太好。

    「不太妙。」他忽然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躺在床上的顧奚亭時,神色複雜。

    塗玉一顆心沉了下去,「景清你說什麼?」

    「阿玉。」

    顧景清看著她,袖間的手緊握成拳,然後又鬆開,「我剛剛察覺到,阿亭他胸口的護心花……開始枯萎了。」

    他的嗓音有幾分抖,微不可聞。

    塗玉瞪大雙眼,一瞬間忘了呼吸。

    「你說……什麼?」她連說話都變得有些艱難。

    眼淚毫無預兆地砸下來,一顆顆滴在了周雙雙的手背上。

    她聽不明白什麼護心花,卻從塗玉的反應中,依稀察覺到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心頭的恐懼擴大,她望著顧景清,「爸爸,那是什麼意思?」

    顧景清看著周雙雙和塗玉,沉默了半晌,然後他走過來,語氣堅定,「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解決的辦法。」

    顧奚亭又一次回到了雪山之巔的神殿裡。

    顧景清耗盡心力,保住了他的性命,只是人間的煙火,再喚不醒這位青丘的少君。

    護心花枯萎在他的胸口,護住他仙元的那一抹神秘力量消失了,而他還來不及再看這個世界一眼,就再一次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

    仿佛人間十八年,猶如大夢一場,至此已成空。

    就好像這個少年,從不曾來過這裡,也不曾走過這一遭似的。

    那日荒山血戰,洛桑的邪魔組織四散奔潰,最終都被天極山的人抓住,就地處決。

    洛桑已死,塵埃落定。

    從此無數魔修心中都會記得,青丘少君顧奚亭的姓名。

    一如曾經霞蔭山陽辛神君的那把霜月勾一般,顧奚亭的霜塵劍也成了令邪魔畏懼的存在。

    霜月霜塵,一脈同根。

    而他們的主人,也是同樣的凌霜傲骨。

    神殿很冷,塗玉和顧景清並不同意周雙雙來這裡,但他們要帶顧奚亭離開那天,小姑娘卻一直緊緊地攥著顧奚亭的手,憋紅了眼眶,始終不願意鬆開。

    塗玉和顧景清一見她這樣,就不忍心了。

    於是周雙雙還是來了。

    裹著厚厚的棉襖,又戴著顧景清送給她的那隻暖玉蟬,周雙雙仍然感受不到一點兒溫暖。

    她一直忍著不吭聲,直到塗玉去抓她冰涼的手。

    塗玉在她身上施了法術,周雙雙才感覺到身體漸漸回暖。

    顧奚亭沒有絲毫要醒來的跡象,這令周雙雙一天比一天更恐慌,她經常會在晚上的時候背著塗玉和顧景清哭。

    她真的好害怕啊。

    如果他永遠都不醒過來,那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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