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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8:07 作者: 木松音
「小橙有兩個非常要好的朋友,都是家世相當一同長大的。一個叫吳茂,就是五毛,你應該見過。另外一個叫安俊。你可能不知道他,但他的爸爸你以前肯定在新聞里見過。畢竟在B市政圈,姓安的就那麼一家。」
「當時給景鑠下藥的就是安俊。這個孩子被家裡人慣得性格有些頑劣,做事情不考慮後果。他不僅給景鑠下藥,還給小橙也下了藥。他篤定小橙頭腦清醒的情況下不會對景鑠做什麼,所以才用了這種骯髒的方法『幫』他。他打著幫晏橙的旗號在玩著低劣的遊戲。而這一切晏橙當時都不知情。具體後來發生了什麼或許除了當事人沒人清楚,也好在小橙沒有真正釀成大錯,換來的是腦袋後面縫了兩針。而這些,小橙也是在事發很久之後才跟我們說的。」
「那之後景鑠便恨上了晏橙恨上了我們家,想要讓小橙受到應有的懲罰。那時候景鑠應該不知道幕後黑手是安俊,但他這種同歸於盡的做法肯定會波及那兩個『幫凶』。所以安家進行了反擊。一開始是惡意編造景鑠論文抄襲,後來則是威脅他的生命。我們家在知道的第一刻就將景鑠保護起來了。本以為景鑠會退卻,但他竟像是被逼到了絕路,一定要死磕。我母親哭著求景鑠放過小橙。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景鑠突然就放棄了,並且拒絕我們家一切的補償,之後再也沒見過了。小橙做了這麼大的錯事,為避風頭,我的父母便給他送到了國外。他走之後,我們家便開始跟安家算總帳。也可能是氣運到頭了,我們家還沒出手,安俊父親就因為被雙規而跳樓自殺了。你也看見了,現在安家已經在B市銷聲匿跡了。那個安俊現在人在日本,他爸自殺前拼死給他送了出去。出國之前被我父親派人打斷了腿,落下了終身殘疾。就他們家那個情況……他這輩子可能都回不了國了。」
「給景鑠造成如此無法彌補的傷害我們全家都很抱歉,這件事晏橙脫不了干係,他也從沒想逃避責任。我不知道他心裡怎麼想的,但如果是我,是我的錯我就認,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會平白無故去背鍋。所以我才跟你說這些。」
余書銜握緊咖啡杯,用這個動作止住雙手的顫抖。聽聞一切悲劇的操縱者落得個家破人亡的下場,他心裡只有痛快。
程與舟淡道:「我只是想讓你知道,小橙他本質上並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他或許性格驕縱了點,有時還有些任性難搞,但本身並不是壞孩子。我不希望你對他這個人全盤否定。」
余書銜靜靜地看著咖啡杯里的熱氣一點點消散,醇香濃郁的氣味也淡了下來。許久。
「謝謝你。」余書銜淡聲說道。
「我只是闡述事實,不值得你感謝。」
余書銜搖了搖頭,抬起臉:「我是說,謝謝你們當初保護了景鑠,謝謝。」
程與舟一怔,繼而眼眶有些發酸,沉默不語。他喝了口咖啡,淡聲道:
「接下來,輪到你了。既然你一早就知道不是晏橙,那天在醫院為什麼……」
「晏橙的心理狀況不太好。」余書銜淡聲道,「當年他才16歲,一切都發生的那麼突然。在事情解決後還不待他消化情緒就被送到了國外自生自滅。他的情緒得不到宣洩,又沒有人對他進行健康正確的引導,因而他才會把不屬於他的愧疚和自責背負了七年之久。」
余書銜的話使得程與舟狠狠一震。
余書銜淡淡搖了搖頭:「他看起來很正常,其實這些枷鎖只會拖累他。他一天不把這副重擔放下就一天不能真正快樂。而我的身份又這麼特殊,長此以往誰也說不好他會不會把這份愧疚轉嫁到我身上來。那麼這份感情就永遠無法再純粹了,而晏橙的心也會永遠被這份愧疚所折磨。」
余書銜覺得有些難以啟齒,但還是說了:「想必你也能看出來他對我很依賴。不光是因為他對我的感情深重,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因為這份對景鑠的愧疚,讓他日日擔驚受怕,怕失去一切。這樣下去早晚有一天晏橙會承受不住,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幫他,幫他正視自己。」
程與舟坐在那兒許久沒有動彈,不知在發什麼呆。他忽然用手抹了把臉,啞聲道:「當初發生了那麼多事,我們竟然沒想到為他做心理疏導,我……」
「這不是你們的錯。我會注意到他的這個問題,可能是因為我也有過一段敏感自卑的童年吧,自然能感同身受。」他深吸一口氣,「別自責了。晏橙的問題,最主要的還是看他自己能不能想開。或許他也很渴望家人的理解和幫助。」
頓了頓他又說道:「我之前諮詢過專業人士,那天那樣做是為了給他一定的刺激讓他突破內心的關口。可能是我操之過急了,亂了章法。並且我也不忍心。你是他的親人,或許換一種方式他能更容易接受。」
程與舟抬起臉深深地看了余書銜一眼,心臟顫動。他想,他弟弟眼光真不賴。
全家人都對此是避而不談,似是一致地認為有些傷痛不去觸碰就不存在了。卻不想在經年累月的刻意忽視下,晏橙竟已經變成這樣。
程與舟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有些挫敗地搓了下臉,啞聲道:「這段時間我會試著跟他溝通。」話落又有些面露難色地看了眼余書銜,「小橙他……在對待有關你的事時,心理波動總是很大。所以等我找到合適的時機跟他溝通完之後再請你去看他,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