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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7:38:07 作者: 木松音
    余書銜挑了下眉。

    晏橙又趕緊道:「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在旁邊陪著我。等我睡著了你再、再出去……」

    余書銜看著他不自在的表情,笑了下回身走過去,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然後便眼含笑意地說道:「還用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晏橙臉一紅,知道余書銜這是在取笑他,於是悶聲悶氣道:「不用!」

    但是手卻拉住了余書銜的手給帶進了懷裡。

    余書銜挑了下眉,也任他去了。

    接下來的四天每天晏橙都要打針抽血,他的狀態也一天比一天憔悴,晚上的入睡時間也越來越長。止痛藥不能多吃,那東西只能用來緩解,不能依賴。

    余書銜為了方便照顧他,就把單間裡的沙發拼接在一起當臨時床。余書銜經常會在夜半醒來聽見晏橙隱忍著痛意的抽氣聲。

    每一次聽見了余書銜都不敢動彈分毫,忍著眼中的淚意,心臟一抽一抽的疼。

    第51章 殘酷真相

    四天過後就要進手術室了。手術時間初步定在早晨八點。

    余書銜發現自己比即將進手術室的晏橙還要緊張,昨天晚上一晚上根本就沒睡。後來眼看著天都亮了,他看了眼手機,四點半。

    病床上的晏橙睡得很香甜,這一夜他都沒怎麼醒過。余書銜實在是躺不住了,坐起了身,輕輕走到病床前仔細看著晏橙的臉。

    他伸出手輕輕摸了下他的臉。

    晏橙皮膚白皙細膩,就算近距離也看不見毛孔,鼻樑挺翹,睫毛纖長,這樣安靜睡著的樣子真的讓人心生憐惜。

    余書銜收回手,踮著腳走出了病房。還有不到四個小時就要進手術室了,讓他好好睡一會兒吧。

    余書銜出了病房,走在空曠寂靜的走廊里,一直走到了走廊的盡頭。那裡是一整面玻璃牆,可以看見外面晨光熹微的天空。余書銜此時特別想抽根煙,可他已經戒菸好多年了,就算想抽身上也沒有。

    余書銜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腦子似乎一片空白,就那麼站在那兒盯著外面的天空一點點亮了起來。

    他一直站到了五點來鍾,雙腿都已經僵硬了。

    余書銜收回眺望的目光,轉身走去了另外一間病房。這幾天光顧著照看晏橙,他都沒怎麼去看景鑠。然而到了景鑠的病房後余書銜有些意外,因為景鑠睜著眼睛根本沒睡。

    聽見聲音景鑠有些艱難地轉過臉看向來人,然後笑了下:「哥。」

    小菲帶著孩子在隔間睡覺,病房裡就只有景鑠一人。房間隔音很好,所以余書銜也不怕自己的聲音吵到裡面的小菲。

    余書銜笑了下走上前:「醒的這麼早?」

    「睡不著。」

    「哥,你幫我調一下床頭,老這麼躺著我快難受死了。」

    「好。」余書銜上前熟練地幫景鑠調高床頭。

    景鑠現在的樣子……除了眉眼輪廓還能看到以前的模樣,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丁點以前的意氣風發了。連續多次的化療幾乎快掏空了他的身體,他現在看著就像個吊著一口氣兒的人偶。景鑠頭上戴著一頂線帽,遮擋住了他光禿的頭顱。他的兩頰凹陷,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白,眼窩很深,乍一看這副樣子有點恐怖。

    因為即將要接受晏橙捐獻的骨髓,在正式手術之前他必須接受數次化療,等他的骨髓功能和免疫力基本上全部摧毀後才可以接受骨髓移植。余書銜不敢想像這是多麼煎熬的一個過程。

    就好像黎明前的黑暗,總是痛苦又漫長的。

    「這幾天狀況還好嗎?」余書銜輕聲問道。

    景鑠笑了下:「化療挺遭罪的。不過全當這是鳳凰涅槃了,希望我能浴火重生。」

    余書銜也笑了:「嗯,一定會的。」

    此時房間中仍是一片昏暗,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大亮。話音落下後兄弟二人忽然陷入沉默。

    景鑠看向余書銜,忽然問道:「哥,你睡不著,是因為擔心今天晏橙的手術嗎?」

    余書銜怔了下,沒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經很好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哥,看來你真的很喜歡他。」

    余書銜覺得有些不自在,尤其在知道晏橙和景鑠曾經的關係後。他們兄弟倆討論任何一件跟晏橙有關的事都會讓氣氛無比的尷尬。

    「別說這些了,你好好休息,很快就會好了……」

    「哥。」景鑠無視了余書銜的話,「其實我騙了你。」

    余書銜脊背一僵:「什麼意思?」

    景鑠深吸一口氣:「其實配型成功的不光只有晏橙,還有你。」

    余書銜的表情完全僵在了臉上,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景鑠。

    「那天晏橙來找我,他跟我說了這件事。他說,捐獻骨髓會是一個非常痛苦的過程,他不想你來遭這個罪,便請求我幫他騙你。」

    余書銜聽見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來勢洶洶的痛席捲了他的心臟。他扶著椅子的椅背才讓自己堪堪坐穩。

    「還有,我跟他也根本不是什麼昔日戀人。那都是我信口胡說的,從來就沒有這麼一回事。」景鑠臉上的笑容很淡很涼,「其實我跟他的糾纏要比這沉重得多。」

    余書銜覺得頭很痛,但他的思維又是前所未有的清晰。他知道,那個若有似無的疑團終於要被解開了。而在這一刻,他竟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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